陆淮南被茜茜投喂了一颗樱桃,嘴里嘟嘟囔囔。
"唔"
"锦云姐,你好严肃哦,出来玩放松点啦。"茜茜嗔道,"太严肃老得快啊,你不小了吧。"
孟锦云冷笑:"说得好像你不老似得。"
茜茜捏起樱桃,笑得大声:"我比你小啊,要老也是你先,我不急。"
"噗。"岑小姐跟着笑,"这倒是,牧野,你一晚上都对着孟小姐一定很累吧。"
沈牧野接过她手里的点心,放进嘴里,斜了一眼孟锦云。
"现在不是有你了"
岑小姐含羞带怯地锤了他一下:"不正经。"
沈牧野任她捶,一副纵容宠溺的姿态,但他还没忘了顾小姐。
"顾小姐,上次看你跳的洛神不错,可惜只有一段不太过瘾。"
顾小姐是舞者,身姿挺拔,捧着茶端坐,格外优雅。
"过几个月在江北大剧院会有完整版上演,沈总想看我给你留票。"
"好,就留……"他环视,"淮南,你要不要去"
陆淮南毫不迟疑:"这还用说,顾小姐多给几张,茜茜肯定也去吧,岑小姐呢"
岑小姐乖巧:"牧野,你想我去吗"
沈牧野松开领口的几颗扣子,听罢便笑:"想去就去。"
孟锦云几乎要把这件丝绸旗袍拽破了。
太不可思议了,沈牧野突然变成了一个标准纨绔,自如地和女人们调情,慵懒地撒发着荷尔蒙,来者不拒,放肆互动。
沈家家教严苛,沈德昌虽然情史丰富,但很少爆出不良绯闻,废物纨绔这种败坏家风的存在,是沈家不允许的。
哪怕是沈延清,面上也绝对不敢乱来。
更别提沈叙白和沈牧野。
沈牧野自小受欢迎,女人缘极好,但他是个死直男开窍晚,相比扎在女人堆里受吹捧,他更喜欢泡在车行和修车师傅讨论机车改造。
故而这种浪荡做派,孟锦云也是第一次见。
"牧野,你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面对真相的反应。"她按捺不住站起来,"你要自暴自弃吗"
"我心情不好,找朋友出来聚聚,算什么自暴自弃。"
"你先前就因为一意孤行的做派惹了沈伯伯,现在又要……这里都是镜头,随便拍一段放到网上闹出岔子,沈伯伯会更生气的!"
沈牧野愈发放松,他一臂搭在扶手上,抬眼看她。
"生气就生气,我不在乎。"
孟锦云胸口起伏,努嘴示意台上弹完琴正在鞠躬的谢时暖。
"她可就在上面,看到了不伤心"
沈牧野听笑了:"我管她伤心不伤心,她既然一门心思想着沈叙白,我又何必纠缠,女人嘛,到处都是,锦云,你处心积虑告诉我真相,让我认清她的真面目,难道不是想告诉我这个道理"
孟锦云彻底愣住。
沈牧野是放弃谢时暖了,但他也放弃了专一,显然,他悟出了个新道理。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耗费精力没意思,还不如拥抱花丛,天大地大,他沈牧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是顿悟了,释然了。
就是释然的方向和孟锦云期待的方向背道而驰。
她望着这一桌莺莺燕燕,沈牧野从容应付三个,还有余力指导含翠泡茶,绝不冷落任何一个美女。
以他的资质要做纨绔,霸占纨绔排行榜第一多年的裴大公子估计都要退位让贤了。
孟锦云生平第一次感到无措,究竟哪里算错了,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她和沈牧野一同长大,深知他这个人只是面上看着不着调,内里很有计较。
得知真相,解开心结,他不该更有斗志地去争去抢,去报复那个背叛他的女人,然后和她携手并肩吗
怎么就突然……
事业不要了,感情也随便了,干干脆脆地摆烂做个逍遥纨绔了。
乔妈见她神色不对,挤眉弄眼地示意。
孟锦云没有接收到,她沉浸在巨大的茫然里久久回不过神。
彼时,谢时暖谢了幕。
她刻意从靠近沈牧野那桌的方向下台,看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没错,沈牧野和陆淮南真的在勾三搭四。
他们桌前什么时候围了那么多女人的看沈牧野的姿态和神情,他还挺享受,比陆淮南还要如鱼得水。
谢时暖下了台,心不平气不和地转了个弯,寻了个隐蔽的角落暗中观察。
沈牧野接过这个女人的茶又和那个女人调笑,陆淮南也不遑多让,连吃了三颗别人喂的樱桃也不嫌噎地慌。
四周都是媒体,他们这副样子绝对会被拍下来上头条。
一波桃色舆情免不了不说,要是被沈德昌看到,气上加气,他这个总裁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有这么一桌男男女女做对比,孟锦云显得格格不入,她尴尬地站在一旁,似乎被气得不轻。
局面失控,沈牧野又突然花丛浪荡,孟大小姐在人生巅峰上翻车,她居然没掀桌也是奇了。
谢时暖抱着琵琶,心里却迷惑。
她求他帮忙的内容里没有招蜂引蝶这一项啊,这是他的预谋已久还是临时发挥
她又观察了一会儿,越观察越气闷,只得回身不看了。
正事要紧。
她举起手机和文绣道:"下个表演结束,你们就要上场了,准备一下。"
"沈太太,孟锦云和在场的有能力赞助我们的人都打了招呼,恐怕等下的募集会很难看,要不……"
"别担心,你放心上。"谢时暖顿了顿,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沈牧野,"我早有准备。"
谢时暖回到化妆间将琵琶收好,捧起手机点开聊天界面。
——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吗不过就是将孟锦云施加给你的羞辱反转了而已,于孟锦云而言,这远远不够。
——耐心点,罗马不是一天建成,饭也得一口口吃。
对方默了片刻回了个好,我等着。
谢时暖放下手机,外头已经传来的声响。
文绣上台了,按照流程,她会配合着大屏幕上的沙画以及煽情的音乐,讲述康复中心几年来的心路历程以及病患们的艰难人生。
她回头看了一眼化妆镜里的自己,沈牧野说弹五弦琵琶就要穿古装,一句随便的话,她记下,穿了。
除非沈牧野装糊涂,不然肯定能读懂这份暗示,她在向他示好,希望他遵守诺言。
和他分分合合那么多年,她头一次这样清楚明白地利用他,倒也没那么伤自尊。
相反,有种尘埃落定感,和欠别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谢时暖捂住心口感受了一会儿,再抬首,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