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锦云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这门没锁,想来是谢时暖已然慌乱到无心理会细节。
门内,红裙女人爬伏在化妆镜前,想来是在痛哭流涕。
"谢时暖,一切幻想被戳破的感觉是不是棒极了。"
女人身子一僵,坐直,她没回头,只慌张地抽纸巾。
"孟锦云,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想怎样。"
孟锦云打量着这间房,啧道:"其实我觉得陈正忠和你挺般配的,你说他的鬼魂现在会不会也在这间房里,正看着你啊。"
谢时暖明显抖了一下,吓到了。
"不得不说,看你吃瘪真是比买到限量款的包包还令我开心,我一定好好记住你这副样子。"
孟锦云的笑声在字里行间溢出来,她兀自笑了一会儿才顿住,谢时暖已经转回身,她眼眶发红满目怨念,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往日,这个女人牙尖嘴利可不是这个做派,如今落败了,只剩下无能狂怒。
抢走她两个男人又如何,不过就是她之前疏忽,被钻了空子,只要她肯认真,没人会是她的对手,她从出生起就注定是赢家。
孟锦云舒眉展眼地欣赏了半天才道:"谢小姐做得真不错,比我想的还好。"
"既然那么好,孟小姐手里的东西是不是该删了,康复中心应得的拨款是不是该批了。"
谢时暖艰难的挺直脊背,试图维护着最后的尊严,孟锦云遗憾地摇头:"抱歉,不行。"
"什、什么你答应好的!"
"谢小姐真是好单纯,答应了,那又怎样啦,答应就是用来反悔的呀。"孟锦云笑起来,"那笔款这辈子我都不会批了,我还会告知同行,谁给你们中心赞助就是跟我们孟家对着干。"
谢时暖难以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有哦,手机里的东西呢,我心情好会删,心情不好呢就不删了,当然,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懒得留太久,让我想想……我和牧野的婚礼上我的心情就会好,到时应该就会真的删掉了,谢小姐耐心点,再稍等等,只要你的表现一如今晚就不用太担心,总归,今晚以后你和牧野就桥归桥路归路了,我也不会再抓到你的小辫子了。"
谢时暖长睫颤动,放在椅背上的那只手几乎攥出青筋来。
她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想生吞活剥了她吧,孟锦云愉悦地想,可惜她做不到只能忍,实在是太爽了。
"好了,我要说的话也说完了,谢小姐还是快些收拾收拾回家好好哭吧。"
孟锦云婀娜的转身。
"孟锦云。"谢时暖突然道,"你觉得你赢了吗"
"显而易见啊,怎么,你还不想认输"
"那么赢家,你的胜利果实在哪里沈叙白是我的丈夫,我们的结婚证还在我家抽屉里放着,沈牧野是我的前男友,哪怕我已嫁为人妇成了他的大嫂,他都放不下我,你呢,你有什么"
乔妈眉头一皱,喝道:"谢小姐!"
"这位保姆阿姨。"谢时暖转眸,"麻烦你告诉你家小姐,就算她今天赢了我也没用,或许你能得到未来的沈牧野,但是过去的沈牧野和沈叙白永远是我的,尤其是叙白,你知道他对我说过什么吗"
孟锦云转身。
"他说,他之前糊涂,遇上了我才知道真正的爱和喜欢是什么,他对你根本不是爱,只是宠,就像宠笼子里的鸟,屋子里的猫,你和畜生一个待遇。"
乔妈忙道:"她在垂死挣扎,小姐,不用听。"
孟锦云笑了,气笑的,她当然知道她在垂死挣扎,试图用这张利嘴给她的胜利蒙上阴影。
不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她真有那么聪明,总之,她确实戳中了她的隐痛,但没关系。
"你要是不挣扎我才会怀疑今天是真的你吗,呼,果然是你啊。"
孟锦云眉眼弯弯,"这样吧,让我告诉你一个小小的不足为奇的真相,权当我对你今晚卖力表演的酬劳。"
谢时暖一愣:"什么真相"
"当年,叙白突然追求你与你结婚的原因你想过没有,他一向是个好大哥,沈家那些弟弟妹妹没有他不照顾的,尤其是牧野,他几乎把他当儿子看,牧野也一样,长兄如父,他这么叛逆的男人对叙白却是实打实的敬重,可叙白不惜舍弃兄弟情也要抢走你,真的只是因为他老树开花对着你昏了头吗"
孟锦云轻呵:"当然不是啦,他是因为我,我让他去破坏你跟牧野,他爱我,要成全我的爱情,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你以为他能在你母亲出现情况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是巧合吗想也知道不是啊,他蓄谋已久了。"
"我……我不信!"
谢时暖的脸刷的白了,眼珠子乱转,慌得不成样子。
孟锦云继续道:"你和牧野交往对长辈是秘密,对他不是秘密,他早就见过你,他和我说过,有一次带着牧野去访友,在半山别墅区看到了你,那时牧野刚追求你,被你拒绝,也正因为听了他说,我知道了你的存在,才会去堵你,明白了"
谢时暖踉跄了一下,碰到身后的化妆台,碰倒了粉底液的瓶子,发出哐当的一声。
"我都说了你就是个无头苍蝇乱闯乱撞到了别人的世界还自鸣得意,真的好傻的!"孟锦云状似哀叹,"连你为叙白打我的那一巴掌,呵,我也是冤枉的,叙白肯定没告诉你,操纵奖学金这件事,还是他帮我办成的,是,我是主谋出人出力,但要想成功,最关键的是你们学校校董肯帮忙,我没有这个人脉只能去求叙白,叙白一通电话就搞定了。"
谢时暖双眸含泪,那泪珠摇摇欲坠,我见犹怜。
"我看得出你对他是有真情的,可惜你就是他用来讨好我的玩意罢了。"孟锦云扭着腰上前,好好欣赏了一番谢时暖的惨状,"三年前,我去医院见叙白,你只听到了最后那两句,其实他是求我回来陪他最后一程,甚至不惜用当年的事威胁我,所以我也威胁他,我说,我会告诉你当年他是为了什么才娶你,然后,他一激动就吐血了。"
孟锦云一摊手。
"事情多简单啊,你之所以被蒙在鼓里只是因为,这是我的故事,我才是主角,而你,无关紧要的小配角罢了,唱了几年够本了,该收工吃盒饭了。"
孟锦云讲得兴起,还想再奚落两句却被乔妈拽住。
"小姐,说得够多了,该回去了。"
孟锦云哼了一声。
"该说的不该说我可都说了,谢时暖,好好想想,谁从一开始就是输家。"
言罢她扭身离开,几乎是同时,谢时暖缓缓抬眸,正对上乔妈疑惑的目光。
真是个警惕的老太太,比孟锦云聪明多了,谢时暖懒得再装,歪头漾起一抹笑。
乔妈脸色一变,顿觉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