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棉棉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
在逝去的记忆残影的刺激下,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句爸爸。
房间里安静极了,没有人应答。
她迷蒙着睁开眼,无措的眼神四下环顾了一圈。
没见到想见的那张脸,她的瞳孔蓦然睁大,脸上满是惊慌,挥舞着小手挣扎着起来。
一旁看守的护士连忙控住她的双手,生怕她乱动扯动伤口。
楚棉棉的反抗却越来越激烈,抓挠撕咬下,护士很快顶不住了,让保镖赶紧叫人来。
安老爷子收到消息后很快赶过来。
一见到爷爷,楚棉棉总算停止了挣扎,瘪着嘴巴很是委屈的哭了起来。
“爷爷,爸爸呢,我想要爸爸。”
老爷子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俯下身拉住了孙女的手。
“爸爸,爸爸在睡觉,棉棉,你先好好养病。”
楚棉棉没有怀疑爷爷的话。
因为爷爷从没骗过她,更因为她自己活了下来,所以潜意识里,她觉得楚凌寒也有生还的可能。
安抚好孙女的情绪后,老爷子一直守在她身边。
过了半晌,面色很差的秘书敲门进来,说要汇报一些事情。
安老爷子想出去聊,楚棉棉却怎么也不肯撒手。
无奈,他只好给了秘书一个眼神,示意他慎言。
“几天前那件事本来都快要压下去了,但最近有好像京北其他家族插手了,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都在说是小安总……,别墅里那个孩子的尸体还惊动了警察上门调查,连带着楚家两位老人和当年的车祸案也都翻出来了,舆论影响很恶劣,集团内部也议论纷纷……”
秘书说话欲言又止的,楚棉棉只听明白了个大概。
看着爷爷的脸色渐渐灰败下去,她心里也是一紧。
“她呢?情况怎么样?”
秘书知道问的是谁,下意识地瞄了小小姐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还和前几天一样。”
和前几天一样,那不还是疯疯癫癫的吗?
这个混账东西,惹出这么大的祸端自己疯了,把这么一个烂摊子丢给他。
回想起上次见到安如黎,她把什么都忘了,只记得一个顾墨辰。
医生说她受了刺激,助理在她昏过去之前叫的是顾墨辰的名字,所以她就只记得这个男人!
这类精神疾病很难治好,安家把全世界最顶尖的几位请过来看了几天,一点作用也没有。
眼下她杀人害死丈夫的舆论甚嚣尘上,不仅面临坐牢的风险,还拖累了整个安家!
在安老爷子眼里,这几乎是无法原谅的!
秘书还在等着他做出最后的裁决,碍于孙女在一旁,他还有些举棋不定。
就在房间里的气氛凝滞时,顾墨辰哭得梨花带雨地闯了进来。
“安叔叔,求求您,救救如黎吧,她是无辜的。”
一看见他,房间里的两个人脸色瞬间都变了。
安老爷子直接拍案而起,气得脸色通红。
“她无辜?她就是罪有应得!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她怎么会昏了头做出这么多糊涂事!我们安家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老爷子强大的气场,压得顾墨辰大气也不敢喘,只能把求救的眼神投向楚棉棉。
可一接触到她的眼神,他无意识地打了个寒噤,心头升起一层疑云。
这个向来喜欢黏着他,还说要他做她亲爸爸的小孩子,怎么如今待他这么冷漠?
眼下形势危机,迫于舆论,警察随时可能上门带走安如黎。
一但他走了,那顾墨辰好不容易保住的保护伞就倒塌了。
他不想十几年辛苦白费,不想错失那个唾手可得的位置,故而狠下心直接跪了下来。
“安叔叔,如黎现在的情况您也清楚,要是警察把他带走了,指不定就会吐出什么不该说的。您对她彻底失望了,我清楚,可到底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她要是出事了,底下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那安家也难了呀!”
他说的道理,安老爷子何尝不明白?
只是这些年他把心思都放在了楚棉棉身上,对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疏于管教,根本不清楚到底哪些事是她犯的。
连底都摸不清楚,要是出手了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要是扯出什么其他的勾当,无异于在自掘坟墓。
见老人没有再反驳训斥,顾墨辰心知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连忙擦干眼泪,把藏在心底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如黎的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先让她离开这滩浑水,您也知道她现在只记得我,您要是信得过我,我愿意带她出国隐姓埋名先避避风头。”
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
安老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还在思考可行性,一旁的楚棉棉又闹了起来。
她拿起桌边的一个杯子直接朝顾墨辰扔过去,声音尖锐无比。
“我不答应!我不许你带妈妈走!妈妈是爸爸的!谁也不能带走妈妈!”
不明所以的顾墨辰看着她这激动的反应也怔住了,下意识地脱口出一句。
“爸爸?什么爸爸?棉棉,你的爸爸,已经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