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小公子李合辰同温先生寒暄过后,抬眸看向了坐在温先生旁边的顾康笑着抱拳道:这位是顾公子吧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顾康此时一颗心早已经化成了灰,连榜眼和探花郎都已经来到了南山书院。
他这一次真的是名落孙山,可即便心情再怎么难受,当着温先生客人的面他也不好将低落的情绪表露出来。
顾康还是打起来精神起身同李合辰和林敬元二位见礼。
林世子,李公子,幸会幸会。
李合辰看向了顾康脸上的疤痕,眸色微微一闪笑道:听闻这一次顾公子也参加了春闱
李公子的话音刚落,顾康脸色微微一僵。
参加过春闱后,大家最关心的就是彼此的名次。
毕竟以后就是在朝堂里共事的同僚,大家都是这一届的学子,彼此之间也属于同门情谊。
说不定在朝堂里能够互相支持也算是一件美事,故而见面时都要互相攀问。
李合辰在江南的时候就听说温先生又新收了一个徒弟。
他远在江南,对京城的情形并不熟悉,但是能入得了温先生眼的徒弟,绝对才华横溢。
他对这个顾公子很感兴趣,不晓得此人究竟怎么就入了温先生的眼
要知道当年他的父亲和温先生关系很不错,想要将他送到上京这边师从温先生,温先生都没有痛快答应。
不想如今收了一个徒弟,李和辰今日带着林敬元一起来南山书院也是想要见一见顾康。
顺道问问顾康中了
此番竟是连进士科的边儿都没有摸着,心头多了几分遗憾。
不过他是这个孩子的老师,却不能表现出什么来。
如今顾九龄发话,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温先生连连点头道:睿王妃的提议也不错,这几日老夫的身体多有不便。
不必去专门的酒楼里车马劳顿,就在我这陋室里摆一桌酒,大家坐下来以文论道也是一件快事。
顾九龄笑着点了点头,招呼九月去酒楼里打包几个菜过来。
又将她之前收藏的上好美酒拿了过来,她不能饮酒,退在后面看着,几个丫鬟帮忙布置。
此时的李合辰心头再诧异万分,也看明白了。
自己敬仰的温先生收的徒弟,怕是什么都没考上吧
这一顿酒喝的稍稍不那么不尽兴,毕竟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合辰和林敬元不是那么不识眼色之人,不一会儿起身同温先生和顾九龄告辞,随后下了山。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得过温先生指导的学子们报喜的都已经报的差不多了。
顾九龄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带着人准备下山。
顾康亲自将顾九龄送出了书院的大门。
顾康扶着顾九龄上了马车,顾九龄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向了赤红色夕阳将面前身形单薄的少年笼罩其中。
这才惊讶的发现短短半年多的时间,这个少年身上竟然有几分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沧桑。
晚风吹向了顾康的袖口,微微鼓荡起一个凄凉的弧度。
少年脸上的表情却是沉稳异常,不悲不喜。
这事儿落在其他人身上,身为温先生的弟子什么都没有考上,必然会精神崩溃,神情难受。
可此时的顾康也就是那一瞬间的悲伤,悲伤过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地之间,唯他一人,沉稳有度,矗立在那里。
顾九龄那一瞬间仿佛都不认识自己的弟弟了。
她突然想到温先生为什么会收自己的弟弟为徒,光是泰山崩于前,而丝毫不乱的气度,便是很多年轻人身上都难得的品质。
顾九龄定了定神冲顾康笑道:没事儿,有姐养活你。
你接着考,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也不要有什么偶像包袱,以为你是温先生的弟子就必须要高中。
俗话说得好,龙生九子,还各个不同呢。
更别说你这样的普通人,别难过,姐有的是钱。
姐将银票给你留在屋子里了,你出去游历散散心,对了,要不要跟姐回睿王府
顾九龄瞧着顾康的神色不对,想要帮他散散心。
却不想顾康缓缓摇了摇头:师傅身体尚且康复中,我身为徒弟不适合远游。
银票,长姐还是拿回去吧,我住在南山书院,帮师傅抄抄写写,饿不着的。
顾九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前这个小子就喜欢钱。
现在给他钱都不要,她突然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还是同顾康点了点头,乘着马车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