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向南跟着秦大爷回大屋的时候,桌上的五瓶茅台全都开了,晶莹澄净的酒液装满了写着团结就是力量的搪瓷缸子。
好家伙！
今天这一人一斤酒没跑了！
李向南默默的朝秦若白递过去一个苦笑。
你少喝点儿！注意身体！秦若白当然知道他这个苦笑是啥意思,轻轻的摇头提醒他。
都坐吧！秦大爷摆了摆手,一家子站着迎接他们的人这才拉了拉板凳,但也直到老爷子和老母亲两人坐下,其余人才敢快速落座。
爸,十五年的茅台,您看成不秦昆仑指了指桌上的酒,跟他老爸邀功。
不错！就没更好的吗秦大爷先是点了点头,而后才是有些不满。
秦昆仑的脸顿时一紧,苦笑道：爸,这是咱家最好的酒了,要不……我去前头老姜那儿再借几瓶
他说着话,还特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切,借个屁,老子这一辈子就栽他头上了！有几瓶好酒了不起啊老来馋我！桂英,你回头说说去！秦大爷恨声道。
多大年纪了还赌气呢多少年的事儿了！今儿有小辈,你可别闹笑话了！向南,你莫拘束,都是自家人,放松点儿！姜桂英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老伴儿,转头看向李向南又是一脸的笑意。
嗯,知道了奶奶！李向南也很礼貌,浅浅的笑着,注意桌面上的变化,尽力回应每一个善意。
饭局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是基本操作。
今天他也发现了,除了秦大爷和姜桂英这一对老夫妻是上座,其余人的落座都很随意,一点排位都没有,叫他很是意外。
这风格,跟自己家里像极了。
比如秦泾川就坐在小姑小姑父上头,三婶却坐在小姑旁边,就连早早那孩子也在桌上有个座位。
李向南本来还被秦昆仑拉着坐他上首,出于礼貌,他自然没答应,旁边还有秦若白拉着也就顺势坐在了秦大爷跟姜奶奶的正对面,处于这张大长桌的尾端。
虽然秦家不在意落座顺序,他身为客人,还是要表现出谦逊礼节来。
这跟林家真是天壤之别,记得当初一个座位,还惹得林卫国一通不满,现在想想真是滑稽。
秦若白离席片刻,回头给李向南拿来一个二钱小酒杯,直接把搪瓷缸里的酒斟满了一杯。
瞧她这么贴心,估计是知道今晚自己肯定不会少喝,李向南有些感动。
向南,来,我先敬你一个！要没有你小子,我这唯一的孙女算是歇菜了！秦大爷端起酒杯。
李向南赶紧端起酒杯站起了身,大爷！我敬您！
喝完之后,秦昆仑又马上招呼他吃菜,叮嘱自己的女儿,若白,看着向南的碗,别让他碗空了！喝酒就得多吃菜,不然胃里难受！
知道啦！秦若白红着脸点头,顺手就把锅里的大鸡腿夹进了李向南的碗里,看的秦泾川一愣一愣的。
来,向南！我也敬你一个！秦昆仑哭笑不得的笑了笑,说实话,没有你,我秦昆仑,不,我们秦家可就真失去这个宝贝闺女了！你也瞧见了,咱全家可就这么一个女娃,那是看的比啥都珍贵……今天啥也不说了,咱多大的谢意都在酒里了！干了！
李向南又站起身准备喝,对面的秦大爷把眼珠子一瞪,老站着干啥！都一家人,坐着吃饭,大丈夫不拘小节！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坐着喝！他谢你,又不是你谢他！坐着！
好,好吧！李向南硬着头皮坐下,规规矩矩的把一整杯酒喝完了,从舌尖到胃真是一条线的火辣,不禁咧了咧嘴。
秦若白赶紧把他的茶给端了过来,拉了拉他衣角,小声道：你快喝点茶散散！
众人吃着菜聊着天,偷摸摸的瞧见这一幕,眼里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秦泾川跟小姑可也没闲着,瞧见这一幕,嘴里一直碎碎念的说咱家大白菜被猪拱了。
你还不敬敬向南没向南你妹妹就没啦,赶紧的！
……瞧见小姑瞪着自己,秦泾川明白了,这一圈人全‘叛变’啦！
向南！来,咱哥俩喝一个！秦泾川倒是主动站起来去敬酒,虽然他说归说,但心里对于这个救了妹妹的恩人,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两人喝完了酒,接着又是小姑父来敬,喝的李向南着实有些上头。
让人意外的是,小姑竟然也喝酒,竟在最后也跟他来了一杯。
这一圈下来,虽说只有五杯,可速度极快,李向南已经预料到今晚的架势了。
不过他也没打怵,主人家敬完酒,就轮到他这个客人回敬了。
接着从秦大爷开始,又是一圈,这才叫一个回场,算是酒场规矩。
秦若白可没闲着,一直在给他盛汤夹菜,忙的不亦乐乎,自己就没功夫专心吃菜。
一顿酒喝的所有人非常高兴,秦泾川最后都喝到了李向南身边坐着,把早早给挤走了,说什么都要他给大伙儿把那首军中绿花唱一遍,让爷爷他们也听一听。
晃了晃酒瓶,一瓶茅台早就见底了,这是李向南第一次在燕京喝醉酒,此刻心里也微微有些酒意,便和着秦泾川的调子,把那首歌轻声的唱出来。
一曲唱罢,李向南一头栽倒在地,被秦若白眼疾手快地一拉,揽进了怀里。
她抬起头十分无语的看着桌上几个被李向南的歌声感染,处在意动中的家人,瞪了一眼二哥,把他的脚踢了踢。
二哥,你看你把向南灌的！不省人事了都,差点栽倒了！
啊秦泾川揉了揉眼睛,一瞧李向南跟妹妹两个人都半坐在地上,嗨哟一声,赶紧过去搀扶。
秦大爷其实刚才就看到李向南往后倒了,瞧见孙女已经把人接住了,屁股又默默坐回去了。
此刻也是故意咳嗽了一声,朝同样视而不见的几人叮嘱道：
这孩子喝醉了,晚上就睡我那吧！你们抱床被子去！小川儿,你跟小姑父把向南扶过去！若白跟着去看看去！
好嘞！秦泾川答应一声,跟小姑父把李向南弄到后面老房子去,压根没注意到几个家长偷摸摸的在笑。
爸,要不,我跟嫂子过去照顾一下向南小姑没往后说了。
秦大爷却摇摇头,那孩子秉性好,让若白照顾,不会有事儿的！他两个上班那么忙,哪有什么相处的时间这可好不容易有机会……再说了,向南喝成这样,那不都是你们的锅我想生米煮成熟也不行啊！
众人相视一眼,纷纷笑了,对于老爷子的开放开明一向很佩服。
桂英,你去看看向南带来的那几个蛇皮袋,那孩子准是把那些山货都给送咱家来了！真是实诚！秦大爷摆摆手,让老伴儿去查看。
还真是嘞！姜桂英来到门边检查了一下几个蛇皮袋。
这娃啊,心眼太好了！你要是对他一般好,他能对你万般好！是个知恩图报的主啊,咱请他吃一顿饭,这倒好,这些东西又给抵了！里外里,咱还是欠他两条命！
秦大爷抽起了烟,很是无奈。
小女儿仰头看着父亲,很是好奇道：爸,您给说说呗,您在机修厂接触向南多,他怎么进入你视线的啊
秦大爷咧嘴一笑,瞧见秦昆仑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致,那孩子进厂第一天,我就认识了……
后头院子。
秦泾川跟小姑父把李向南放在里间床上,累的哼哧哼哧的。
秦若白跟着进来,寻了个矮板凳坐下,挥挥手,二哥,去打盆热水来！
说完二话不说开始脱李向南的鞋。
这话把秦泾川和小姑父吓得不轻,惊呼道：不是,小妹,你干啥你要给这小子洗脚
不然嘞喝了酒泡个热水脚,很舒服！秦若白红着脸说,又找借口道：听说你还让他们经常越野跑,我倒要看看这脚上有没有水泡……
特奶奶的！我都没被你洗过脚！秦泾川震惊无比。
小姑父在旁笑了,那能一样嘛！
秦若白把李向南的鞋丢到二哥身上,你赶紧的,墨迹什么！
……秦泾川默默捂脸,惆怅无比,完了,咱家大白菜真的被猪拱了！你得答应我,你只给他洗脚！
秦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