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伺候。
九霄殿里有掌事太监,有低位内侍,有宫女,有护卫,各有各的职称,都是能说清道明的身份。
可这个叫做沉鱼的,却表达得如此含糊。
说明她身份不是彻彻底底的奴婢,瞧这一身璎珞金珠,绸缎裙子,想必身份是有些特殊了。
裴乐瑶听了,公主自带威仪的眼神浅浅扫了一下她的模样,依旧没说什么,语气平静:
嗯,你先自己去忙吧。
沉鱼点点头,端着双臂走去了王帐中放置书桌的地方拾掇。
突然,噔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了下来。
极为安静的环境之下,这动静将裴乐瑶的眸光给吸引了过去。
看见那东西的一瞬,她瞳孔聚缩了下,居然是她的海东青金簪。
沉鱼连忙勾下身子将金簪捡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着:
让公主见笑了,我粗手粗脚的,将这珍爱的簪子给摔了一下。
裴乐瑶身子一下就站了起来,几步就走了过去,将簪子拿过来细看:
珍爱的簪子你是说,这簪子是你的
方才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所以才走过来拿着细看,这一看,还真是自己的东西。
沉鱼点点头:是啊,是我的。
她又道:公主若是喜欢的话,您要是不嫌弃,送给公主便是。
裴乐瑶将簪子塞回她的手里:不必了。
她浅浅掀了掀眼帘,语声浅淡里自持权贵者天生的威仪矜贵:下去。
沉鱼怔愣了一下,居然没听见裴乐瑶再说什么,只是将头低了下去,不敢说话的退了下去。
如此一来,反而试探不到她的情绪了,一下子没底起来。
裴乐瑶坐回自己的位置,笑意冷淡。
这个叫沉鱼的,应该是发现了自己跟拓跋野从前的过往,现在用根簪子来试探自己呢。
想让自己以为,拓跋野使了计策从自己这里将簪子投了回去然后送给他。
太可笑了,这个女子可真是不了解匈奴的大单于。
拓跋野再是如何,也是不缺黄金的君主,他有必要这么做的
再者,当年自己将东西还给他的时候,他看都没看一眼,他是那种吝啬的人吗
沉鱼对面前这大周公主竟生了惧意,有些害怕起来。
裴乐瑶只觉这氛围不舒服,起身从王帐里走了出去透透气。
没走几步,就看见鹤绵绵怒气冲冲的在帐篷前走过。
裴乐瑶朝她招了招手:绵绵,你这是要去哪儿
鹤绵绵扭头看过来,有些惊讶:乐瑶,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裴乐瑶拔脚走过去,锁了锁眉:
是啊,你王兄派兵围了整片草原,我出不去,特地回来找他,让他给我放行。
她问道:你怎么了,怎脸这般红
鹤绵绵使劲儿的剁了脚,怒道:
我跟王兄大吵了一架,坏我好事,断我财路,我现在就回去写信告诉我父亲母亲!
就在这时,裴乐瑶的肚子响了起来:
你带我去找点吃的吧,我饿了,等等再写,我帮你想告状的词儿,亲自给你带回去。
鹤绵绵叹了口气,拉着裴乐瑶就去了不远处的小河边,命人做了只烤全羊吃。
二人吹着小河风,用小刀割着羊肉,你一口我一口。
风呼呼的吹,裴乐瑶被吹得眯了眯眼,神情似有些沉郁:
你王兄宫里有个叫沉鱼的她还是没忍住的问了出口。
鹤绵绵蓦的侧眸:咦,你怎么知道她
裴乐瑶坐在草地里,笑了笑:
刚才坐在王帐里等你王兄,我看见她了,她说她是你王兄宫里贴身伺候的人。
鹤绵绵道:是的,是他宫里的人,伺候王兄有四年了吧。
裴乐瑶憋在嘴里的问题想问,却又觉得自己有点多事,所以就将话给憋了下去。
不料鹤绵绵自己在那里开了话匣子:
还挺得王兄心意的,身边也就她这么一位伺候的人。
只是太后时常给沉鱼压力,还让我给她开安胎药什么的,不过还是没有子嗣,也不知是谁的问题。
从医者的角度来看,我王兄也该一起诊诊,也有可能是男方的问题。
裴乐瑶手里的羊肉串不自觉的掉了一块在地上,她半晌才回神:
哦,是这样啊。
拓跋野是个专情之人,四年了,他身边就这样一位女子,没有旁的,说明是真的很喜欢她。
怪不得方才那沉鱼这般试探她,原来是极为在乎拓跋野。
可是她心底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却无资格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勾了勾唇,笑意有些酸涩。
午后,草原温热的风,将吃饱的二人一吹,就吹倒在了草地上。
鹤绵绵将火苗子一熄,身子就向后倒去。拿了一片大的树叶盖在脸上,眼睛一闭就开睡。
裴乐瑶也打了个哈欠,也找了片树叶盖在自己脸上往后一倒,睡会儿午觉。
匈奴草原无边无际,以天为被,以地为铺,睡在柔软的青草上,满鼻子青草味道。
不远处,从高头大马上翻身下来一身着黑色绣着金纹海东青长袍,头戴匈奴金冠,威仪似天神的男子。
拓跋野走来,身边的侍从正要启声,他眼神警告这群人安静。
一步一步走到两个小姑娘面前。
他看了乌恒一眼,乌恒走去轻轻的将鹤绵绵给捞了起来,扛在背上带走。
拓跋野身子缓缓在裴乐瑶面前蹲了下来,伸手轻轻的将那片树叶从裴乐瑶脸上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