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有些惊讶,还以为自己儿子对裴乐瑶是看在大周帝后的面子上,格外照顾罢了。
没想到,他给自己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拓跋野坐在雕刻得有海东青铜雕的缠枝金椅上,褐眸半垂,
纤长黑密的鸦羽挡住殿外一般的光线,在下眼睑投射下一道浓浓的暗影来。
他回道:嗯。
呼延太后听后,身子都向后边倒了倒,幸好宫女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
你,你你你......拓跋野,哀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啊
当年哀家跟你姑姑正好要去大周赴宴,在这之前还书信回来问过你,
说对跟大周联姻一事同意与否,是你自己回绝的,你说你不娶人家大周公主,我跟你姑姑才没有提的。
现在你姑姑有意撮合重霄跟乐瑶公主,你又开始犯贱了是不是
拓跋野一手搭在椅托上,握着那雕花的托头紧了紧:
额娘,儿臣没有过多的想法,乐瑶公主是大周皇帝掌上明珠,
匈奴隔着大周帝京城千里万里,大周皇帝绝不会同意的。
呼延太后揪着眉头:
那你到底几个意思喜欢人家,又不娶人家,哀家倒是看不明白了。
拓跋野淡淡说着,神色看不出来欣喜与失意:
喜欢是一回事,将人一生留在草原,哪里能靠强迫
愿意跟着我拓跋野的女人,一定是心甘情愿的,而不是强迫来的。
实则,是他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没有办法能与鹤重霄比。
光是能留在帝京这一点,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做到。
呼延太后叹了口气:你自己另选一位匈奴贵族女子做大阏氏吧。
乐瑶公主,哀家劝你还是算了。
虽然这小公主哀家是喜欢了很多年,但她身份摆在那里,咱们也强求不来。
拓跋野微微吁出一口气,自那日在小河边见到裴乐瑶的第一眼,他在那一刻就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从未有过一个女子,令他在看见人的第一眼,就心狂跳的。
若裴乐瑶不是大周皇帝唯一的女儿,那该有多好,至少他还会觉得没那么艰难。
松年殿的宫女来通报:启禀太后娘娘,单于,乐瑶公主求见。
呼延太后道:赶紧让人进来,乐瑶来,不必通报。
裴乐瑶走了过来,第一眼就看见拓跋野,也正好看见拓跋野的那双鹰眼直直又在她身上,盈盈泛光。
她将眸子极快的收了回来,看着呼延太后道:
太后娘娘,乐瑶前几日已经将药材送到,明日就准备回北境了。
出发前,母后交代了乐瑶去北境有事要做,就不好再留了。
呼延太后眼角扫了一眼拓跋野,她清晰的看见自己儿子的那张脸明显一跨,她扭过头来笑着:
本想将你一直留在草原呢,陪哀家多久都行,直接做哀家的女儿也行。
不过既然是你母后的交代,那哀家就不好强行留你了。
裴乐瑶点点头:将来忙完有机会,乐瑶会再来看看太后娘娘您的。
呼延太后只觉这姑娘温柔懂事,不像她们家里人,三句话不对就踢翻桌子。
拓跋朔兰是这样,拓跋野也这样,她自己更是这样,她们就没有一个性子温和之人之人。
她觉得裴乐瑶人温温柔柔的,但每次说话,都像是一根套狼的绳子,什么暴脾气都给她止住了。
拓跋野在这时开了口:孤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