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长安站在窗边了,他手臂一直抬着窗户,听见这话,心陡然乱了几分。
啪的一声,窗户被突然关上。
他闷声而言:是,主仆情,长安心里一直记得您的好。
宁如鸢指了指小几对面的位置:
过来坐,别总是跟从前一样,到哪儿都是站着,勾着。
你现在不是从前那样的身份了,如今是督公,就得有督公的样子。
万长安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身子僵直,内心涌动,靠近夺目的她总是会觉得紧张。
从前自己根本不敢与她并坐,今日是第一次。
宁如鸢此次是第二次万物盛开大会的主理人,几万人的大宴,她将事情办得极好。
在整个北境,乃至匈奴都有了几分好名声。
宁如鸢凝神盯了过来,似在审视他:
这几年你冒充我哥哥的名义,我弟弟的名义,甚至还有皇后娘娘的名义,去搜罗了不少好玩意儿送我。
春日有江南的一品酥,冬日有雪貂做的长袍;
你知道我爱点妆,还托人从宫中买了顶好的胭脂出来,说是皇后娘娘送的;
你知道我喜欢奢华开阔的宅子,就故意高价买了半山云居,再以低价转售给我,但那笔银子你至今都没来找我拿。
我从前不知道,如今可都知道了。
因宁家弟弟给万长安找禁药一事被宁如鸢给知道了,正好此次万物盛开大会宁家也来了人。
在她逼问之下,原来万长安背着她做的事情可多了。
但这些都不至于令她生气,生气的还是万长安吃禁药。
她觉得万长安如今的一切来之不易,应该是要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万长安修长如瘦竹的身子僵了僵,披肩的白发被窗外的风吹得乱了他的眉眼。
他回避着宁如鸢那炽热如矩的目光,语声不似男子的低沉,而是格外柔软细腻:
长安有今日,全凭当年还是娘娘的您一手提点。
不止于此,宁家还在背后帮扶了长安不少。
若不是您,若不是宁家,长安如今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太监,在宫中混吃等死。
这些恩情,长安自是记得,会记得一辈子。
宁如鸢摇了摇头,摆手道:你这些话我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你要送东西就送,干嘛鬼鬼祟祟的
一束夏日泛白的光落在万长安苍白的面颊上,他低眉笑着:
用您家人的名义,便不会让您被人非议,用皇后娘娘的名义,便是让旁人觉得您受皇后看重,在北境好办事。
至于我,这些东西您用着开心便是最好的,长安就心安了。
宁如鸢转眸认真看着他:是吗,真是这样
万长安又站起身子,毕恭毕敬的提起茶壶为她续茶,轻声回应道:是的。
宁珊月跟她说起这些的时候,还一股脑的说万长安对她有别的心思。
宁如鸢嘲笑她,十五岁的小姑娘,哪里懂这些
她不信,她不信万长安对她会有这些心思,从前朝夕相处她都没察觉过。
平时的万长安在她面前顺从得跟一只小黑狗似的,躲躲闪闪,从不敢正眼直视她一眼的。
只觉跟从前在后宫伺候她的时候的感觉,一般无二。正当她思忖时,万长安走去书架边又取了一瓶药,塞了一个药丸子在嘴里。
这是固定的吃药时间,他不能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