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敌的郁峥察觉到了,一剑刺死面前敌人,回身查看逐风伤势。
逐风的肩头被长枪刺出了一个血洞,汨汨往外涌着血,很快就浸透了胸前衣裳。
走。郁峥掩护逐风后撤。
周围都是敌人,逐风边撤边应对,没留意脚下,被地上的老虎绊倒,一头跌在了老虎身上,吃了一嘴毛。
嘶!呸!逐风痛呼一声,紧跟着吐出嘴里的虎毛。
这一摔血涌的更凶了,一时竟有些无力。
追云抽身过来,一把将逐风扶起。
逐风深吸口气道:主子交给你了。
追云点头,让逐风赶紧走。
然自知无活路杀红了眼的南延人,此时只想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算赚。眼见逐风受了伤,他们跟野兽一样紧咬着不放。
冷星姐,你快去帮逐风大哥。忍冬看的心急。
冷星看了一眼逐风,又看向忍冬迟疑道:那你怎么办
忍冬不会武功,毫无自保之力。
忍冬道:我有将士保护,还有大白呢,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不乱跑。
冷星扫视一圈,见跟前都是大昭将士,南延人都只顾着仓皇逃命,无法靠近忍冬。
逐风那边情势紧急,冷星不再犹疑,快速前去支援。
受了重伤招架吃力的逐风,见到冷星到来心头一松,不自觉露出点点笑意。
冷星利落击杀敌人后瞥他一眼,皱眉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逐风和冷星配合着,边打边撤。
然杀急了眼的南延人,铁了心要拉他们垫背,穷追不舍。
冷星又要应敌,又要保护逐风,便无法顾全自身。
小心!逐风惊声提醒,一把拽过冷星。
躲过一刀还未来得及庆幸,身后又来了一刀。
逐风侧身想要闪避,却不知怎的,脑袋一晕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就在这瞬息之间,南延的人刀砍在了逐风后背上。
噗——逐风喷出一大口血,摇摇欲坠。
冷星猛然色变,心中生出急惶,赶忙扶住站立不稳的逐风,艰难对敌。
周遭将士注意到他们,迅速前来相助。
冷星想架着逐风走,逐风却己没了力气,带着冷星一起倒地。
你怎么样冷星跪地扶着逐风,焦急询问。
逐风一张嘴又呕出一口血,声音虚弱道:我不行了,你……
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回去找杜先生。冷星红了眼,素来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出惊慌。
逐风费力扯动嘴角笑了笑,望着冷星头顶道:可惜,没见过你……戴那支银簪……是什么模样。
逐风说完叹息一声,满是遗憾。
我现在就戴给你看。冷星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逐风送她的银簪,急乱地插进发里。
逐风瞧见了,艰难蠕动嘴皮,想说一句‘好看’。
还有,他想告诉冷星,等回到上京,他有东西要给她……
但他实在没力气了,整个身子似有千斤重,不断的往下沉。太多想说的话,都没了机会。
在心底不甘的叹了一声,逐风在冷星怀里闭上了眼。
逐风,你醒醒,醒醒……冷星声音发颤,悲伤又无助。
逐风大哥!忍冬惊喊着,跨过满地尸首奔过去。
就在她快要靠近时,一名倒地的南延人忽然动了,手中刀狠狠捅进了忍冬腹部,又快速抽出欲再捅第二刀。
忍冬!冷星嘶声厉喊,掷射出匕首扎进那名南延人脖颈。
南延人头一歪终于死透。
忍冬双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怔怔地看着冷星。
战场凶险,刀枪无眼。
打第一次上战场时,忍冬就知道会有危险,做好了一切准备。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突兀,荒谬,甚至还带着屈辱。
好疼啊……
忍冬眼泛泪花,嘴角淌着血倒下。
忍冬……冷星放下逐风,慌张地奔到忍冬跟前,用纤细的手臂扶起她。
忍冬仰头看着冷星,涌出一大口血道:冷星,我是不是……很没用……
以这种方式死去,她都没脸说自己是英雄,往后旁人提起她时,怕也会觉得可笑吧。
不,没有,你很厉害。冷星看着忍冬血流不止的腹部,用手帮她捂住。
忍冬自嘲的笑了下,费劲转动脑袋,看向宜城的方向。
让连翘姐……将我埋……埋在马背山上。帮我照顾好……大白……替我好好……看看上京。
忍冬强撑着说完,又吐了口血。
别说了,我带你回去找杜先生。一滴泪从冷星眼中掉出,落在了忍冬脸上。
忍冬眼皮颤了颤,看见天边升起了朝阳。
暖金色的朝阳可真好看啊,只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鹅——似是有所感应,大白张开翅膀飞了过来,伸长脖子用头去蹭忍冬。
大白……忍冬艰难抬手,摸了摸大白。
大白通了人性,它知道忍冬快不行了,拼命的用脑袋去拱蹭她。
然终究是无能为力,忍冬缓缓合上了眼,放在大白身上的手垂了下去。
鹅——鹅——大白围着忍冬,叫声凄厉哀伤。
温热泪水盈满冷星的眼,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一切都很顺利,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先是逐风,再是忍冬,冷星只觉心被狠狠攥住,闷疼的她快要窒息。喉中似梗了异物,难受的说不出话。
太阳出来了,金色光线洒在忍冬苍白染血的脸上,让她看上去像是沉睡的瓷娃娃,仿佛一碰就会碎。
交战还在继续,郁峥和周泊序联手杀掉几名驭兽师,提着淌血的剑退到后方,查看逐风情况。
伸手探了探逐风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气息,郁峥沉声道:还有气,赶紧抬回去让杜先生救治。
侍卫得令,赶忙抬起逐风,匆匆回营。
冷星见此有些怔忡,愣愣的看着。
追云走过去屈膝蹲下,仔细探了探忍冬的鼻息,然后冲郁峥摇了摇头。
忍冬伤在要害,没有逐风那般好运气。
郁峥见冷星情绪不稳,让她先带忍冬回营,告知姜舒。
两名侍卫上前抬起己没了气息的忍冬,大白和鹅群跟在后面,边走边叫。
清越高昂的鹅叫声中透着凄怆,令人闻之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