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逆TXT > 都市小说 > 赤心巡天男是谁 > 第四十九章 衣冠镜知,德行心知
    天边的铜色之躯,镕在夕阳的炉中。一边百劫炼神,一边流光洒金。就这样坚决地靠近了。傀身有性,空门无缘。在她降临之前,已有月华悬照,取代夕阳而存在。玉真和傅东叙明明立身黄昏,彼此戒备和试探,转眼已在月下,天地已无异色,举目尽为霜光。泠泠月色,慈悲流淌。影影绰绰中,有数不清的月琉璃傀身伽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空中回荡着神秘的梵唱,清冽而高远。……耶弥若吒乌都吒,拘罗帝吒耆摩吒,沙婆诃!护禅意,万万众。傅东叙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这傀世折身:我该如何称呼阁下他看着遍身佛光收敛,有如铜铸之人的月天奴:慈心师太,还是月首座谁能明察秋毫谁能洞微纤念傅东叙负手而立:无非衣冠镜知,德行心知。叫我月天奴吧!于今都是今日我,慈心早为昨日身!月天奴道。傅东叙抬起手来,掬了一把月光,又任它滑落:月光如水,洗我尘身!他笑着问:师太不回头看么月天奴漠然看着他:菩萨倒坐,是假慈悲。芸芸众生,谁能回头得悟此间,已证禅修。月天奴是月天奴,慈心是慈心,但这大概不是傅台首需要关心的事情。那么玉真是慈心的徒弟。但慈心早就死了。又以残魂寄托傀身,转修为月天奴。月天奴说自己得握新生,已非慈心。同时慈心真正的师父,也不是那位已经圆寂的崇瞻师太,她真个自小养在画中,是那位不履世的大菩萨教出来的。无论玉真的过去是不是玉真,她现今即在画中行走,受教于大菩萨座下,却是真实无虚的事情。所以月天奴和玉真,现在差不多是同门师姐妹的关系。她的徒弟是她的师妹,洗月庵未免也太不拘礼。月首座!傅东叙笑吟吟地:怎么一来就是动手的姿态金身也叫我见,净土也将我覆!莫非……他扭头看向玉真:这位师太身上,还有什么我不知道,而你们洗月庵又很紧张的事情月天奴往前一步,截断了他的视线,站在他和玉真之间:我这位师妹生性腼腆,怕见生人。贵国殷枢使之事,洗月庵已悉知,愿意让玉真配合禁足,等待贵方调查结果。除此之外——这一步之后,傅东叙和她们之间的距离,就变得很远。她抬起铜色的眼眸:傅台首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接跟我说。月首座像是对我有些意见傅东叙笑着问。傅台首多虑了!月天奴道:只是空门中人,喜欢清净!我不清净傅东叙看着她。施主自知。月天奴道。慈心师太那也是天之骄子,一时名才,曾经的事迹是那样精彩,我都听闻!傅东叙眯起了眼睛: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月天奴一时色变,怒不能掩。无论是怎样的下定了决心,选择以如今之傀躯前行。前身之死,也是她最大的痛。毕竟曾经就是妙有斋堂首座,曾经就是当世真人,如今努力了这么久,历劫度厄,也只不过回到当初位置,实力尚不及当初。虽说另得妙谛,已开新天,亦不能说曾经的痛苦就被抹去了。禅心一动,净土顷刻泛起杀机。密密麻麻的月琉璃傀身伽蓝,各自展开法器,化慈悲为恶形。他在月天奴的月无垢傀儡净土里无凭无借,甚至不做防护,大步而前,双手张开,眸中凶光跳跃:死过一次,你大不如前!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还敢对我不敬很多人因为他任上纵容庄高羡蔑污姜望,在星月原战争后还因此事被降职,再后来,每次都避姜望之名而走,而对他有所轻视。但执掌景国情报机构,镜照内外,悬明天下,这么多年来风雨不动,他怎么可能是只纸老虎此时说翻脸就翻脸,发威亦食人!前一刻谈笑风生,这一刻杀气盈天。景国正要立威。和国已经被打服了,原天神本来就是拴着的狗,一个和国的分量可还不够。谈合作,有未来。被月天奴护住的玉真,这时候反而站在了月天奴身前,抬起那玉凝脂般的手来,顺势打了个响指!啪嗒!砰砰!砰砰!砰砰!密密麻麻的那些月琉璃傀身伽蓝,同一时间响起擂鼓般的心跳声。但有愚心知禅意,仿佛冥顽被点化。整个月无垢傀儡净土,威迫感何止倍增就连傅东叙,身上也飘起光的绒。至此他必须有十二分的警觉,要有决死的心!可玉真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傅台首刚才说合作,不知从哪里开始所有的心跳声,所有的梵唱声,一霎骤停。偌大的月无垢傀儡净土,死寂无声。带着敌意的月天奴,让他直接出手。出手帮助月天奴的玉真,令他准备搏命。而这个平静开口的玉真,却叫他后退了半步。傅东叙主动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微笑地面对这两个尼姑:你们洗月庵的人,总是用两副面孔说话,让我很是为难啊。不知哪句才算话,究竟谁做主慈心和月天奴,是两副面孔。月天奴和玉真,是两副面孔。玉真和昧月,也是两副面孔。傅东叙自然是言者有心的,问题是……镜世台究竟知道多少也许你今天心情不错傅东叙问。玉真毫无波澜地看着他:再好不过。傅东叙道:那希望你一直心情好。谢谢。玉真道:这是这个春天,我听到的最好的祝福语。…………自命人间风流客,钗头凤斜何惜春。取来百花一点红,画罢蛾眉点绛唇。梳洗迟,应相见,月黄昏~叶大豪杰哼着小曲儿,背着手,脚步轻松地走到了……呃,姜府。任凭这个世界如何纷乱,总有一片净土,风雨不动,能让人寻见安宁。它也许就在眼前,也许在每个人心中。今天是个好日子。姜某人坐镇朝闻道天宫,传道天下,至少有一个法相无法调用。简单来说,不在巅峰。宝贝女儿在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南域那边又要开些分店。关门弟子好像还在参加朝闻道天宫的考试呢——真是的,也不知给她开个后门。云城姜府属于云城,云城属于云国,云国属于叶凌霄。由此可证,姜府等于老叶家。姜望在门后。叶凌霄吓了一跳,勃然大怒:你在这里干什么想吓死人啊姜望走到他旁边来,抬头看了看门匾:这好像是我家。是吗叶凌霄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姜望跟他讲道理:我有房契,地契,上面都写了名字,拿给你看。叶凌霄接过来就准备撕掉,顺眼一瞥,看到了产权人那里,明晃晃的"叶青雨"三个字。顿时怒发冲冠:通通作废!姜望无奈地摊手:叶大阁主,我是真金白银买的宅子!您这么做生意可不行。杀鸡取卵,竭泽而渔,岂能长久哈!叶凌霄冷笑:你还教我做生意这"商"字怎么写,你知不知啊姜望一脸"我本来不想说"的表情:区区不才,小试牛刀,曾经创办了一个德盛商行。发展得马马虎虎吧!也就是东域第一的规模,在海上,在妖界,都有些生意。不能跟云国商会比,毕竟成立的时间太短……废话少说!叶凌霄大手一挥:今日有些手痒!姜望往他身后看了看:青雨呢叶凌霄冷笑一声:没有三五天回不来。你且放宽心!姜望一边卷袖子,一边道:您毕竟是长辈,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拳下无尊卑!叶凌霄一把将他推进院子里:少给我装模作样!又反手带上了院门。禁法术,禁神通,不可毁了这里。叶凌霄的声音。正合我意。姜望的声音。修为得压在神临之下,不然不好收场。也算合理。今天试试拳脚。叶凌霄的声音。这不太好吧姜望的声音:我毕竟是一名剑客。少废话!乒乒乓乓嘭嘭!阿丑开心得尾巴都飘起来,挤眉弄眼。须臾,大门拉开。阿丑来不及走,定在那里,假装自己是一头石狮子。叶凌霄风度翩翩地走了出来,纤尘不染,毫发无伤,潇洒非常。阿丑踮起脚跟往里看,满意地看到姜贼左眼一团淤青。阿丑!叶凌霄从他身边走过,唤道。欸!阿丑高兴地应声,追上去马屁如潮:老叶啊老叶!我说你这段时间在憋什么呢,原来在准备这么个大惊喜!你可真是老奸巨猾,一肚子坏水——阿丑。他听到这样的传音——驮我回去。院门关上了。房门又拉开。叶青雨俏生生地立在门外。刚才还在揉小腹的叶凌霄,已经若无其事地拿起了画笔,在那张总也画不完的画上,细细地描。呀!他有些惊讶地看向门口:叶会长!您不是去南域视察分店了吗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叶青雨已经是云国总商会的会长。云国多少年来通商天下的积累,尽为她炉火,帮她熔铸商金炼仙炉。在南域做生意没什么难度,那些人变着法儿的给机会,把蠢灰派过去都可以。最难的反倒是怎么拒绝那些人情——叶青雨边说边往里走:接下来准备去北域。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一并堆在书桌的一角:给你准备的礼物!叶凌霄咧嘴要笑,但先停了一下,拿嘴一撇:那边呢叶青雨翻了个白眼:没给他准备!叶凌霄这才喜笑颜开:真是我亲闺女!他走过来,一边拆礼物,一边谆谆教诲:这男人啊,你不能太惯着。一惯,就出毛病。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爹一样好——倒是听说你送了他个礼物!叶青雨用指腹划过书桌的纹理,似不经意地道。叶凌霄拆礼物的手顿了一下,但马上又继续:看来为父的实力,你也已经看到。他偷眼观察宝贝女儿的脸色,叹了一口气:唉,我也不想,切磋嘛,一时失手。都怪你爹,实在是太强了!他又补充:不过不严重,回头找个医师,帮他敷一敷。叶青雨看着那幅画,画上是一个女人。叶凌霄画这个女人,画了很多年。画了很多种风格。头上的发钗,细致到凤羽。身上的长裙,清晰到褶皱。唯独脸上的五官,从来不真切。所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长什么样子的。爹。叶青雨道:当年你跟我娘在一起,我姥姥姥爷他们……同意吗哈!你爹是何等人物!何等英俊!何等天资!跟你娘亲是何等般配!那有什么不同意——叶凌霄正挥斥方遒间,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睛,忽然泄了气:好吧,一开始也不太被祝福。呀!叶青雨笑着:您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也会被为难呢。我也能理解。叶凌霄颇为唏嘘:毕竟我太优秀,不太让人放心。好在我喜欢的这个,没有您:让人很放心!那是自然——呃叶凌霄看着宝贝女儿。叶青雨笑着道:爹,有些事情我自己能处理。您不用总看着。叶凌霄愣了愣,拆礼物的手也停下了,有些失落:爹明白了。叶青雨凑上去,捏着他的脸颊:我的天下最英俊的父亲!笑一个叶凌霄于是就笑了一个。叶青雨松开手,后退几步,又看了一阵他,才满意地点点头:太英俊了!您这是怎么长的!这眼睛,这鼻子,这眉毛,简直是艺术!巧夺天工!彼此彼此。叶凌霄道:叶会长你长得也很了不起!考不考虑再找一个呀叶青雨笑问。叶凌霄瞬间变严肃:闺女,有些事情我自己能处理。你不用总看着。小气!叶青雨于是挥了挥手:那我去北域了,别说我回来过。青雨。叶凌霄忽然唤道。怎么了爹叶青雨在门前回头。仙姿清澈,如风中花,水中月,云上雪。没什么。叶小花露出一个非常英俊的笑容:我突然觉得,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