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瑕瑜互见
剪彩活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随行的委办副主任董英民接到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跑到杨茹男身旁，“杨书记，黄秘书长提前了一个半小时，还有二十几分钟就到龙门县高速收费站了。”
杨茹男没想到黄海波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只能跟主办方说好需要提前退场，然后驱车直奔收费站。
到达收费站之后，人大跟政协的一把手已经到位，可县长杜衍辉却不在现场。
“给政府办下达通知了吗？杜县长怎么没来？”杨茹男巡视了一遭没有发现杜衍辉，只能朝董英民问道。
“已经告诉他们了呀，政府办也说要立马给杜县长汇报，怎么，”董英民也有些诧异。
“算了，他不来就不来吧，待会去县委的时候，找两辆警车开道，帕萨特和考斯特跟在后面。”杨茹男对董英民说道。
董英民点点头，“杨书记，都已经安排好了。”
又过了三四分钟，高速上出现了一个车队，领头的是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后面跟着两辆考斯特。
车队驶出收费站之后，直接靠边停了下来，杨茹男等人赶忙凑了上去。
帕萨特副驾驶的门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下来，“各位领导好，我是省委办公室综合四处的侯建良。”
“侯处长您好！我是龙门县的县委书记杨茹男，这位是我们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李建章，这位是县政协主席任永利。”杨茹男稍稍露出了些谦卑，然后握住了侯建良的手。
按照常理来说，省委办公厅只有综合一二三处，分别服务省委书记还有两个省委副书记，多出来的综合四处其实就是为省委秘书长黄海波服务的。
而这个侯建良，是综合四处的常务副处长，也是黄海波的秘书。
侯建良挨个握完手之后，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杨书记，领导不是很高兴呀！”
“怎么了？”杨茹男有些诧异的问道。
“咱们中央跟省委三令五申，严禁领导出行讲排场比阔气，你看看你们，还搞什么欢迎仪式。”侯建良皱紧了眉头，“车上还有几个省台的记者，你这不是给领导出难题吗？”
杨茹男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杜衍辉这次没来迎接，看样子他与黄海波早就提前商量好了这件事。
稀里糊涂吃了一个哑巴亏，虽然愤怒但却又无可奈何，杨茹男苦笑一声，“秘书长来到我们龙门了，我一个县委书记，总不能按兵不动吧，”
杨茹男的话还没有说完，第一辆考斯特的车窗打开了，“建良，不要在这里停了，直接去龙门县县政府。”
说话的人正是黄海波，他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用正眼去瞧杨茹男。
“秘书长，我，”杨茹男招手小跑过去，可黄海波已经关掉了窗户。
防窥的太阳膜上反射出杨茹男失落不安的脸，而太阳膜后则是黄海波那张阴冷着的脸。
侯建良重新上了车，接着三辆车继续向前行驶，杨茹男等人也只能赶紧跟上。
到达县委县政府之后，杜衍辉与政府的几位副县长以及政府办的工作人员正列队在门口欢迎，杨茹男下车的时候，黄海波已经与杜衍辉并排走进了办公大楼。
其他几位副县长看到了杨茹男，表情也是非常纠结，不知道是该紧跟在杜衍辉身后，还是先等杨茹男走过来。
杨茹男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小跑了几步冲了上来，算是刚好跟上了黄海波一行人。
黄海波并没有急于向县政府办公室走，而是在一楼的大厅里兜转了两圈。
“这个廉政奉公，勤俭为民，”黄海波指着大厅里里的八个镀金大字，“这几个字说的多好呀！但某些领导却没能领悟到它的意思，那这八个字不就成了摆设了。”
杨茹男心里清楚，黄海波这是在影射自己，她小心翼翼的站在黄海波身旁，“秘书长教育的是。”
“衍辉啊，在一楼给我找个会议室，咱们现场所有副处级以上的领导干部过来开个会。”黄海波没有搭理杨茹男，而是笑眯眯的看向杜衍辉。
一楼最东面有一个大型的会议室，乌泱泱的人群挤了进去，虽然提前并没有做什么安排，但众人也都按照自己党内职务的排名依次做好。
“建良同志，你负责做会议记录。”现场安静下来之后，黄海波又朝侯建良点了点头。
“我这次来到龙门县，为的是对龙门县县政府招商引资工作进行考察。”
“为了防止弄虚作假，我特意临时下达了通知，而且还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但我没想到，就在高速上行驶着，龙门县有些领导同志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我的行程，过了收费站竟然还出现了夹道欢迎的领导官员。”
“可笑！可悲！”
“中央和省里一再强调，严禁搞这些形式主义，反铺张反浪费，但你们呢？”
“哼！对于这件事，我对龙门县县委书记杨茹男同志，龙门县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李建章同志，龙门县政协主席任永利同志提出批评。”
“不仅提出批评，你们三位同志必须做出检讨，而且这件事情还要汇报给省市县三级纪委，在全省的内部网站做一个反面典型。”
“当然了，所谓瑕瑜互见，有缺点就有优点，政府的杜衍辉同志就表现的很不错嘛！”
“他没有去收费站迎接我，而是在县政府正常工作，我并没有因为这些虚伪的礼节而怪罪他，相反他的这种务实让我很感动。”
黄海波一张嘴就是长篇大论，对杨茹男更是点名批评，不仅如此还杀人诛心，要在内部网站做反面案例。
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批评教育了，这是准备摧毁杨茹男的政治生涯。
杨茹男也没有想到黄海波竟然小题大做，但她毕竟有错在先，也就有口难言，急火攻心外加月事骚扰，她只感觉后背冷汗直冒，眼前有些发黑。
杜衍辉这时也开口说话，“秘书长的发言真是让我羞愧呀，我杜衍辉虽然学历不高，但我知道要老老实实为人民办事，对于一些铺张浪费的形式主义要坚决杜绝，只有这样才能赢得老百姓的信任，这个官做的才踏实。”
“好！”
黄海波带头鼓起了掌，其他人也都纷纷配合。
杜衍辉义正言辞的表演让杨茹男有些想笑，可她又感觉有些悲凉。
黄海波的举动是对杜衍辉强有力的支持，这种几乎摆到明面上的站台，让龙门县除了杨茹男之外所有副处级以上的领导都会乖乖的选择政治站队。
在没有更高等级的人为杨茹男站台之前，这些墙头草们肯定会偏向杜衍辉一侧，那么将会对杨茹男之后的工作造成很大的影响。
想到这里，杨茹男根本就笑不出来。
掌声还没停，会议室里又涌进来了几个人。
来者是丹江市的市长陈思明，另外几个人也都是丹江市副厅级的领导干部。
“什么内容掌声这么热烈？隔老远就听到了！”陈思明大步走到黄海波面前，“黄秘书长，好久不见您，您的气色又好了很多呀！”
“哈哈，老陈啊，你来的正好，一块听听，听听我开的什么会。”黄海波说的这又扭头看向侯建良，“建良，把刚才的会议记录打印一份给刚来的几位领导。”
现代科技已经十分发达，黄海波说的话被语音自动识别为文字，侯建良略加修改隔空打印了出来。
会议记录上贬杨褒杜的论调让陈思明也心情大好，“想不到龙门县问题这么大，杨书记，之前的党校培训上，好像专门讲过反对铺张浪费吧，你这不等于明知故犯吗？”
杨茹男已经彻底陷入了被动，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茫然的点着头。
而此时的赵明哲已经进到了县委大院，他手上也得到了对杨茹男最有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