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错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玄玉”,口中的吟诵声音由高转低。
“玄玉”也有大小之分,这里的大小当然不是指“玄玉”的体积大小,而是“玄玉”的品相,只是“玄玉”太过少见,没有十分明确的标准。
其实这些“玄玉”就像众多大小不一的碎片,散落人间,只是这些碎片不能以常理而论之,大小不以其外在的体积来区分,而是以其内在可以承载神力的多少来确定。
简单而言,齐玄素得到的两块“玄玉”,“死之玄玉”大于“生之玄玉”,而司空错手中的“玄玉”又大于齐玄素的“死之玄玉”。
能够承载的神力越多,作用也就越大,小块的“玄玉”,对于天人的作用已经很小,齐玄素想要跻身天人,必须要大块的“玄玉”,越往上走,对于“玄玉”的要求也就越高。
如果想要以此跻身仙人,不仅需要质量,还需要茫茫多的数量。
当然,“玄玉”越大,激活所需要的神力也就越多。
不过这块“玄玉”已经被激活,对于一位古仙而言,神力并不是问题。
“玄玉”渐渐亮起,肉眼可见的光芒沿着“玄玉”中的“血丝”逐渐充斥了整个“玄玉”。
一座宫殿的虚影随之浮现在真武湖的上空。
这座宫殿呈现上下对称的镜像两部分,一正一倒,底部相连,虽然宫殿风格相同,但颜色不同,上半部分有些类似于陵墓的祭殿,下半部分类似于地下的陵寝。
地上的祭殿是给生人用的,地下的陵寝则是给死人用的,正是对应了生死之道。
在上方正殿之中,悬着一轮白日,而颠倒的陵寝之中,悬着一轮黑月。
白日下沉,黑月上升,两者组成一只眼眸,远远望去,类似于道门的阴阳双鱼。
这个眼眸符号刚好与司空错眼底深处的眼眸符号对应吻合,如同开启了锁钥,“玄玉”开始大放光芒,不过光芒又不逼人,就像柔和的月光,使得司空错的手中仿佛托举了一轮正在冉冉升起的明月。
司空错随之松开双手,将其放飞。
就见“玄玉”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飞至真武湖的中心上空,也就是“恩赐”之主入水的地方,然后也随之沉了下去。
在湖水之中,“恩赐”之主将与“玄玉”合而为一,完成最后的步骤。
司空错的神色愈发肃穆,分明是邪教妖人,却透出几分圣洁庄严的气态。哪怕其信仰是错的,可是其虔诚,倒是更胜许多走在正路上的人。
轰隆一声,一个炸雷照亮了昏暗的天幕。
转眼间便是大雨倾盆,雨势激烈,在真武湖的湖面上绽放出万千涟漪。
白英琼负手站在廊下,望着外面纷纷的大雨,心情也如这天气一般灰暗。
因为各种通讯手段失效,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变成了瞎子聋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很难把自己的意图传递出去,只能通过最为原始的人力方式进行传讯,效率十分缓慢。
而且这场大雨着实有些蹊跷,让人生疑。
很快,一名被大雨淋湿的道士快步走来,在廊外站定,行礼道:“启禀真人,水堂作坊有消息了。”
“如何?”白英琼挥了挥手,示意这名道士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道士回答道:“张副堂主麾下的天罡堂已经顺利肃清了作坊,根据天罡堂的主事道士所言,张副堂主与紫微堂的齐主事离开了水堂作坊,前往大报恩寺,而许灵官在张副堂主的命令下,已经突围离开金陵府,前往其他府城联系玉京。”
白英琼怔了怔:“她倒是临危不乱,你说她去了大报恩寺?”
“是。”道士恭敬回应道。
白英琼思索了片刻,吩咐道:“难道大报恩寺还有什么蹊跷?派一队灵官过去,支援张副堂主。”
道士领命而去。
白英琼来回踱步几遭,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真武观那边如何了?”
“裴真人还未传信过来。”有道士回答道。
白英琼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加重了语气:“立刻派人去问。”
道士领命而去。
正说话间,一名灵官匆匆进来,难掩惊慌道:“真人,真人,裴真人出事了。”
白英琼一震,喝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灵官站在廊外的雨幕中,任由雨水流淌在甲胄上,回答道:“裴真人说真武观内部有异变,独自进入了真武观中,却迟迟不见出来……”
白英琼脸色一变,大声道:“去真武观。”
说罢,她已经一步踏出,身形飞起,先一步朝着真武观方向掠去。
此地的道士和灵官们则冒着大雨徒步赶往真武观。
大报恩寺,琉璃塔下。
齐玄素从空中扑杀下来,如苍鹰扑兔,以双脚踩在命官的双肩上,身形半躬,双膝微屈,将手中“飞英”狠狠刺入命官的面甲之中。
虽然这名命官的境界修为高出齐玄素,但以综合战力而言,却是齐玄素更胜一筹的,毕竟只要应对得当,合理利用外物、神通、地利等因素,同样能以弱胜强,就算是张月鹿,在大意之下,也曾被齐玄素取得上风。
这名命官是个死人,灵智并不完整,又如何能胜得齐玄素?
齐玄素猛地一蹬,借着这一蹬之力,拔刀的同时,整个人向后倒跃出去,一个漂亮的后空翻,飘然落地。
被“飞英”刺穿了的头颅的命官轰然倒地。
至此,司徒星乱带来的六名命官被全部灭去,无一幸免。
齐玄素扭头向另外一个方向望去。
只见张月鹿正与司徒星乱斗在一处。
此时张月鹿将“无相纸”化作一面莲花模样的圆盾,能遮挡住自己的小半个身子,而且边缘锋锐,还能自行旋转,就像放大摊平的纸莲花,另外一只手仍旧持“苍雷”,竟是黑衣人中刀盾兵的架势。
谁也不曾想到,张月鹿还练过盾牌的用法,如果不算灵官,不仅在道门中少见,就算在江湖中都少见,甚至可以归入奇门兵器的范畴之中。
司徒星乱则是仅凭双爪,勉强抵御,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没有见过此类路数,好在此时的他拥有不死之身,虽然落入下风之中,但还未显露败相。
从这一点上来说,司徒星乱也不是等闲之辈,也许比风伯还要更胜一筹。
张月鹿轻喝一声,以手中纸盾向前一顶,将司徒星乱撞得向后退去,身上的鳞甲也被盾牌的锋锐边缘所伤,鲜血四溅。
趁着司徒星乱立足未稳,她又是一剑劈下。
司徒星乱只能举起手臂勉强格挡。
这一剑被张月鹿注入真元,雷光闪耀,势大力沉,竟是直接将司徒星乱的一条手臂斩断。
不过司徒星乱却借着这一剑之力,向后急急退去,大笑道:“主上已经降世,我还要留待有用之身去服侍主上,可不能死在此地。”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向外逃去,速度之快,竟是让齐玄素来不及阻拦。转眼之间,已经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齐玄素来到张月鹿身旁。
张月鹿脸色凝重:“他说主上降世,知命教的妖人竟是妄图让司命真君降临在金陵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