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白到让人觉得有些虚假的云,在风的轻推下缓缓前行。
云下,拓跋烈带着一队骑兵到了备兵营的门口。
宋十三带着备兵营的文武官员在门口等着,远远的看到拓跋烈到了,便全都上前迎接。
拓跋烈没有下马,看了看宋十三:队伍集合了没有
宋十三俯身回答:已在校场集合,等大将军检视。
拓跋烈嗯了一声。
宋十三吩咐手下人道:你们别在这里等着了,回各自的队伍去等待大将军检阅,难道还要让大将军等你们吗
那些官员连忙答应了一声,齐刷刷的往校场那边跑。
宋十三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将军,请入营。
拓跋烈催马进了大营,宋十三和陈微微等人在身后跟着走。
宋十三忽然说道:我竟是忘了,现在我去取名册来,还有府库的账册,你们几个先随大将军去校场。
说完又向拓跋烈告了个罪,转身朝着营房那边跑了过去。
陈微微见他这个样子,倒也没什么气可生了,宋十三早就说好,拓跋烈一到他就跑,严格来说人家这也算不上是临阵脱逃。
拓跋烈带的人不多,以他的性格,来一趟备兵营,难道还要带着千军万马
身边跟着一队骑兵就算不错了,以往在云州城的时候,他出行往往只带着个车夫,许多时候,他都是一身老农装扮,独自在云州街头走走停停。
一进门没多远,拓跋烈就问了一声:这是在干什么
他前边,几个备兵营的士兵一路洒水。
陈微微连忙回答道:是为迎接大将军,怕起了烟尘,所以用净水泼洒土路,这是将士们对大将军的敬意。
拓跋烈似乎也没在意,继续向前。
陈微微看着拓跋烈的背影,心里的紧张难以描述,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前两日还嘲笑了宋十三,今日要动手才知道,拓跋烈这样的人,给他的压力有多大。
何止是他,谁在拓跋烈身边,谁都一样能感受到这般压力。
往前走了大概能有三五丈远,拓跋烈身边一名亲兵身子忽然摇晃了一下。
陈微微知道,机会到了。
前边洒水的那几个人,都是陈微微的朝心宗弟子。
他们洒的水也不是什么净水,而是以迷药配出来的药水,没有什么特殊气味,但经过处理后,药效很大。
别说是那些人,连拓跋烈那匹宝马良驹似乎都有了反应,忍不住打了个响鼻。
陈微微在这一刻,深吸一口气。
他双手往前一伸,内劲宣泄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了一股压力,直接轰向拓跋烈的后背。
而这无形的劲气之中,还藏着千百把看不到的锋刃一样。
拓跋烈微微皱眉,不像是因为有人要袭击他而恼火,更像是他的坐骑受了影响而让他心疼。
前边那几个朝心宗弟子一看宗主出手了,立刻把他们抬着的水朝着拓跋烈猛泼过来。
拓跋烈坐在马背上一动没动。
泼洒过来的药水,在他身前大概三尺左右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
那水泼在了透明墙壁上一样,一滴都没有漏过来。
就在此时,地下忽然钻出来几个人,把他们手里拎着的东西疯狂挥洒出去。
他们埋伏在土坑里,以泥土来隔绝气息。
但他们不是为了偷袭拓跋烈,因为他们太清楚拓跋烈的实力了,这种偷袭,毫无意义。
藏在土中的人,目的是为了把药粉都洒出去。
陈微微出手,也不是为了攻击拓跋烈,而是以他现在磅礴的内劲,将药粉控制在这范围之内。
这是他提前想好的计划,也是唯一可行的计划。
要想杀拓跋烈,哪怕他现在已经修成不死魔功,但若说单打独斗,他依然没有半分把握。
唯一的机会,就是让拓跋烈发挥不出他全部的实力。
能把拓跋烈拉弱一分,哪怕只是一分,对陈微微等人来说也是成功。
大量的药粉洒了出去,那些亲兵虽然实力不弱,可却不可能防备的住。
他们从马背上跌落,那些战马也纷纷倒地。
陈微微立刻抽出来一条用解药泡过的围巾蒙住口鼻,后撤两步观察动静。
药粉洒出来的实在是太多了,拓跋烈周围像是瞬间就起了一层团雾。
只看到药粉,连拓跋烈的身影都看不清楚。
上!
朝心宗的弟子们喊了一声。
四周十几个人冲过来,将他们手中的铁矛朝着拓跋烈方向狠狠掷过去。
每一根铁矛上都染了剧毒,对付拓跋烈,他们也想不出比用毒更有效的办法了。
眼看着那十几根铁矛笔直的飞过去,然后就好像被十几只无形的手硬生生在半空攥住了一样。
十几支铁矛,竟是悬停在了拓跋烈四周。
下一息,这十几支铁矛以比来时快一倍的速度飞了回去。
朝心宗的弟子们连躲闪都来不及,一个刹那,就被那些铁矛戳死,十几个人,没有一人能做出反应。
紧跟着就是一声气爆,拓跋烈四周的迷雾立刻就被吹散了。
与此同时,七八道飞器在气爆出现后的瞬间,直奔拓跋烈飞去。
拓跋烈坐在马背上,还是一动没动。
那些凌厉的飞器到他身边,一样的被定住,飞器不停的旋转着,却无法将那看不到的墙壁切开。
明明没有声音,却给人一种飞器在切割着金属一样的错觉。
下一息,拓跋烈随意的一摆手,那些飞器原路返回,把朝心宗弟子全部斩首,无一例外。
陈微微眼睛骤然睁大,下意识的就想逃走。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什么逃走的可能。
唯有死战。
陈微微凌空而起,单掌往下一压。
【莲座】
气劲猛烈的旋转着,从无形到近乎有形,若从天空上往下俯瞰,能看出来那气旋的模样,像是一朵盛开的莲。
上阳功法。
拓跋烈抬头看了看,语气平静,脸色也平静。
他的刀在亲兵手里,亲兵在地上躺着。
可他根本就没打算用刀。
平平淡淡的一拳轰上去,拳劲轰在莲座上,然后就又是一团让人头皮发麻的气爆。
巨响中,拓跋烈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步就到了陈微微面前。
陈微微吓得脸色瞬间就白了,双手往下边一推,借助力量急退出去。
可他不管有多快,拓跋烈始终都和他保持着一样的距离......几乎面对面的距离!
拓跋烈平静的看着这个年轻人,而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惊惧。
所谓的上阳北宗,就是你搞出来的小花样
拓跋烈问。
在这一刻,陈微微甚至闻到了拓跋烈说话的时候,嘴里的气味。
他吓得肝胆俱裂。
可是,他也起了狠,他的心性根骨里,本就有这样的狠厉,倒也不都是被吓出来的。
车陈微微双手往前猛的一推,用尽了能调用出来的全部内劲。
这双掌之力,在拓跋烈胸前形成了一个金灿灿的莲花。
在那莲花要爆开的瞬间,拓跋烈一把攥住了这璀璨金莲。
攥住!
然后猛地一发力,那金莲就化作了无数道气流,在拓跋烈手中飞散。
在这一刻,陈微微都没敢用万象门的功法。
不死魔功不是什么特殊的内劲力度,而是一种修行功法。
万象门吸人内力的也是功法,不是内劲的一种形式。
陈微微不敢露出来,是因为他还需要这魔功保命。
以你实力,哪怕是在歌陵,假以时日也可成为最年轻的大礼教神官。
拓跋烈似乎还觉得,这个马上就要死在他面前的年轻人,有些可惜了。
既然是掌教想派人杀我,为何不派更多人来
拓跋烈还是一把抓住了陈微微的衣领,单手把陈微微举了起来。
你们上阳宫的人难道还不清楚,除了掌教亲至,谁又是我对手
这一刻,陈微微才醒悟过来。
拓跋烈,早已不是什么武岳境的实力,世人都说他是武岳境第一人.......那可是十年前。
其实他并不知道什么是赋神境的实力,只觉得此时拓跋烈那无匹的霸道,非赋神境不可。
说是被拓跋烈攥着衣领,可是他体内的奇经八脉都被一把攥住了一样。
别说动用内劲,连四肢都被禁锢住了。
陈微微嘴里往外溢血,此时却生出一股豪迈气势来。
他大声说道:此事与掌教无关,与上阳宫亦无关,是我要杀你!
原来是私自跑出来的小家伙。
拓跋烈看了看他:竟是有几分面熟。
陈微微大声说道:云州陈微微,天水崖弟子,我座师死于你手,今日要杀你为座师报仇!
唔......
拓跋烈手上微光一闪,紧跟着,一团气爆就把陈微微炸飞了出去。
原来是因为这个。
拓跋烈迈步向前,走到七八丈外,陈微微躺在那,整个人都被剥了皮一样,血糊糊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那你找错人了,你座师之死,与我无关,我这一生虽杀人无数,是我杀的,我不会否认。
拓跋烈道:倒是欣赏你的勇气,对于你这样值得我敬佩的人,我都会成全气节。
他一摆手,一股狂澜卷出去,像是龙卷风一样把陈微微扫飞数丈。
陈微微身上的衣服全都碎没了,皮肤也都碎没了,连血肉都失去了不少。
躺在那,不仔细看,甚至都不像是个人,而像是个被剥了皮的牲口。
拓跋烈没有再看一眼,转身看向那些吓傻了的朝心宗弟子。
他往前伸出手,虚空一握。
在他身前几丈远的那些朝心宗弟子,忽然间就爆了。
一个一个的爆开,头颅被霸道无匹的内劲捏碎。
拓跋烈想了想,迈步往营房那边过去。
而此时,宋十三早就已经跑了,他连一息都没等,更没有兴趣去看看陈微微如何出手。
换做旁人或许还有好奇之心,但他没有,他只想跑。
拓跋烈到了大帐,这里空空如也,拓跋烈随即冷哼了一声。
这种人,才令他不屑。
好像......
拓跋烈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声。
有些熟悉。
他转身,身子暴起,没多久回到大营门口,可此时,地上已经没有了那具血糊糊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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