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江堰照旧去了趟半山腰的别墅。
今天没去公司,江堰给刘卓放了两天假,自己开着车直接从家里过去了。
进门时也没半点江家当家人该有的样子,大概是在难得休假的缘故,他终于换下了死板严肃的西装,换上了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潮牌。
一件宽松休闲的衬衫加牛仔,搭配了双外面已经炒到四万多一双的球鞋,头发软趴趴搭在脑袋上,抬腿跨过作古的门槛时跟着在空气中飘扬,清清爽爽的。
脖子上还特地挑了一条银饰项链戴着,手腕上的表也不再是之前总佩戴的那几块价格极高的商务表,换成了运动机械款。另一只干净的腕骨上圈着一条极细的红绳,一小颗钻石镶嵌其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进门后是两颗高大的梧桐树,一个阿姨正在树下扫着落叶跟果子,瞧见江堰后喊了一声:“少爷回来了。”
江堰点点头,接着往前走,一边问:“爷爷呢?”
那人在他身后答:“在花园呢。”
江堰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江寻舟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如今整日待在别墅里不是种花就是下棋,平时也只有管家跟几个住家阿姨照顾着,清幽得很。
走到花园中铺着鹅卵石的羊肠小道,两侧的花已有枯败的痕迹,凋落的花瓣落在泥里,香味儿也从之前的清新变成了如今略带着点腐败的臭味,他接着朝前走,看见了正在花园中心铲土的江寻舟。
管家比江寻舟先发现江堰。
“少爷来了。”
江寻舟听见了,却并未回头,手中的铲子也没停,土块旁堆着不少刚刚被铲掉的枯枝败叶。
江堰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越过小花园走到了管家旁边,大大咧咧坐在了竹椅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解了渴后才问:“这花您不是宝贝着呢吗,怎么就这么铲了。”
江寻舟显然已经铲了好一会儿了,呼吸声都变粗了不少,脸上也流着细汗,他动作娴熟,显然是常干的。
“秋天来了,再宝贝也挡不住春去秋来的自然法则,与其看着她们零落成泥,不如在凋落之前全部铲了。”
这就是江寻舟的理念,无论花费了多少心血浇灌栽培,一旦有要落败的意思,就会毫不留情将其毁掉。残次品跟走上了生产线后再报废折损了的,在他看来没什么区别,都没有资格跟必要再继续存在在江家大宅中。
他以这样冷漠绝情的培养方式,养大了江堰,一个大怪物,养出了一个小怪物。
江堰似乎从未在江寻舟的眼中看见过不舍、悔恨的情绪,他如一扇铜墙铁壁,早已将人最本能的情绪埋没在了江海中。
如今的江堰已不会再为江寻舟的冷血而感到诧异,他哦了一声,随意应答:“这片园子秋冬怎么办?”
江寻舟乐呵呵的,笑的很慈祥,“打算开一片小菜园出来,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嘛。”
江堰神色如常,在心中冷笑,不知他哪一点跟这两句诗能攀得上关系。
在旁边看着江寻舟锄地太无聊,江堰翘起腿靠在竹椅上玩手机,言行举止都十分放纵,丝毫没把江寻舟放在眼里,看着也没有惧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