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霜月只请了一天假,本是想着第二天两家一起吃饭的,结果江堰回国后没回江家反而先来乔家蹭了顿饭,俩人的谈话也不欢而散,次日她就回了剧组。
临走前江堰送她——昨天在乔弘文的热情邀请下江堰留在他们家住了一晚——开着乔霜月毕业那年乔雪阳送的一辆白色小奔,乔霜月坐在副驾。
车开到半道上了车内依旧安静的不行。
江堰握着方向盘,抬头从车内后视镜看坐在旁边的女孩儿,吊儿郎当问:“还跟我生气呢?”
乔霜月睁眼,不看他,撇过头。
末了还是开口:“我哪敢跟江少爷生气,从以前我就是被你欺负的命。”
分明是不高兴的语调,但说起来还是软糯糯的,让人只想逗弄。
许是家庭原因的影响,乔霜月的性格打小就和顺,跟谁都笑眯眯,哪怕是心里烦面上也不显一星半点,说她圆滑或是有城府也算不上,就是好像天生没脾气,任人揉捏卷搓的。
不管遇着什么事儿都是笑笑就过了,要么就死咬着说没什么,总跟人隔着一层,偶尔也挺让人烦的。
这么些年没几个人看过她生气,她哥乔雪阳算一个,另一个就是江堰。
乔霜月这辈子所有的脾气都冲着江堰来了,偏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不觉得自己脾气大,一个容着对方对自己发脾气不但不怒反而总能被逗的直笑。
短短一轮对话就将两人四年没见的生疏拉了回来,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江堰还在读高中那会儿。
江堰顺着说:“哪敢啊,我是江少爷你就是江夫人,少爷都得听夫人的。”
“你......!”
乔霜月被怼的不知道说什么,她本来就不擅长吵架,每次跟江堰争起来到最后都是她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深呼一口气,讲:“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堰挑眉,问回去:“我就想跟你早点把婚结了。”
乔霜月:“我说了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跟你结婚!”
江堰:“可我喜欢你啊。”
乔霜月:“......”
话说到这已经没必要再讲下去了,乔霜月知道江堰是故意的,所谓的喜欢也是信口胡言,喜欢怎能如同儿戏似的动辄挂在嘴边,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好过罢了。
车子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唯有车外偶尔的鸣笛声透入耳膜。
到了机场后乔霜月要下车,江堰一把拽住她的手,男人的手掌宽大无比,轻松环住她的纤细手腕。
乔霜月回头,眼神疑惑。
江堰讲:“半个月后江家要给我办个宴会,欢迎我回国,你记得留时间。”
乔霜月问:“这是邀请还是命令?”
江堰勾唇笑,弯眸,眼睛定定地盯着她,带着些许理所应当的反问,“你说呢?”
乔霜月败下阵来,低声解释:“我的身份出席宴会不大方便。”
江堰耸肩,“那正好直接宣布婚讯。”
“江堰!”乔霜月声音大了些,“你不要......”
话没说完就被江堰打断,他卸下了刚才那股深不可测的沉寂,忽的装出人畜无害的纯良神情:“好了,别生气,我知道你的底线,我有分寸,放心来吧,否则姐姐,你猜我会不会安安静静的参加宴会。”
这一声姐姐又叫的乔霜月心惊肉跳了。
自江堰读高中后他就很少再喊乔霜月姐姐了,后来的每一声“姐姐”都藏着目的。
乔霜月深知,他每次叫一声姐姐,如若自己不从,换来的都是他更加出格的表现,三番五次之后,乔霜月长记性了。
她叹了口气,想挣脱开江堰桎梏直接推门走,可江堰握得好紧,力气大到她的手腕被捏出一圈浅红来,直到她吃痛,他才放手。
再飞回剧组已是黄昏,乔霜月请了假今晚就得熬大夜把进度赶回来,刚回剧组就直奔化妆间搞装造,弄完头发化妆师被叫出去有点事儿,她一个人坐化妆间玩手机。
没过几分钟化妆间又被推开,乔霜月以为是化妆师,随口说了句:“这么快。”
半天没人回,回过头才发现来人是卸过妆的季云,趾高气昂的。
乔霜月心中无语,不懂这人怎么对挑衅自己如此执着,随便想想,也知道季云这个时候过来一定是为了炫耀Q晚宴的事情。
果然,一开口就是嘲讽:“抢了主角又怎么样,谁咖位更大圈里人都心里有数,Q晚宴进不去,等着被全网嘲吧。”
乔霜月噗嗤笑出声,接着滑手机,若无其事地讲:“这角色是不是抢的你我心里都有数,我不想跟你计较,你又何必得寸进尺。”
季云扬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真相是什么谁会在乎?我说你抢了,你就是抢了。”
她被乔霜月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惹怒了,回想她在剧组这两个月,几乎所有的挑衅都三下五除二被对方轻松化解掉了,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不知道乔霜月怎么这么能忍毫无脾气的。
而她三番两次的主动找麻烦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代拍那么多,只要拍到她跟自己争吵的照片就能大做文章。
借了那部跟许尧一起拍的青春剧跟cpf的势,季云在娱乐圈的人设一直是懵懂小白花,只要随便煽风点火一下乔霜月的名声就能被彻底搞臭。
她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演了主角就能翻身吗,有我在,观众只会更关注我跟许尧的戏份,你不过是为我做了嫁衣。”
乔霜月被说得烦了,嗯嗯两声,微微笑起来,笑得很假,唇角弧度上扬,隔着镜子与人对望。
“那我祝您成功哦!”
再次成功把人气走,化妆间的门被敲得叮当响。
乔霜月呵呵一笑,笑里带着苦涩,她不是不生气,可她哪有资本生气。
进娱乐圈是违背父母意愿的,不说帮忙,别给她暗中下绊子让她滚回家就已经很好了,签的又是个小公司,一直演的都是配角,能接到《月落乌啼》她也没想到,据公司讲是投资人看过她演的戏对她很满意。
根本不是什么抢角,她哪里有能耐能抢季云的角,哪里有人脉能搭上许尧?
但这些是她无法说出口的,说了也没人会信,不就是忍吗,从小到大乔霜月都是最能忍的。
她确实窝囊,可也是这股窝囊,保着她在京圈那群公子小姐里平安长大。
不要惹事,是她爸跟她哥一直以来对她的教导,她也这么践行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