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不是没的说。
段姨娘即将要迈开的腿倏地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稳住后,又神经兮兮地问陈武,我知道你在房梁上也看不清楚,就凭你直觉而言,彻儿和宣王之间有没有……逾越
怕他不说,又立马补充,你要是不能说,就点头,或者摇头。
却见陈武一脸纠结,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还是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段姨娘心凉了一截。
若是清清白白,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般藏掖,肯定是有了什么!
她的儿,和宣王已经不是表面的断袖关系了,肯定有进一步的发展了!
完了。
段姨娘失魂落魄地走出去,庭院中两兄弟还在对峙,她仿佛没看见,默默地独自离开。
还在僵持的兄弟俩没有发现。
裴如衍这时才进屋看陈武,后者摇头,示意裴彻并未投靠宣王。
此刻裴彻也进了屋,兄长,宣王是想拉拢我,但我没同意,不过我的确想再劝劝你们。
绝无可能,裴如衍果决道,宁公府绝不会投靠宣王,他不是明主,你也别再妄想。
话音未落时,所有护卫都自觉地远离屋舍,包括陈书。
唯有陈武躺在床榻上,捂着耳朵,闭着眼睛。
裴彻不满,兄长,你没看清局势!
这个家是我说了算,裴彻,别惹事。裴如衍眼神透着警告,若再生事,我不能留你在京城了。
又是军营警告,裴彻心凉,我也是为国公府好,你为何这般独断我是你唯一的手足,你为何这么狠心
裴如衍犹如听见笑话,若不是顾念手足之情,早该在你骚扰你嫂嫂时,我就将你赶出京城。
一席话,听得裴彻无言以对,亦或有种有愧。
裴如衍走到他身前,压低声,二弟,也别再欺负我的夫人,我不希望这个家支离破碎。
语罢,率先走出屋去。
几名护卫进屋,将誓死捂着耳朵的陈武抬走,还留了两人下来清理卫生。
裴彻怔愣地站在原地,许久,发出一声苦笑。
待所有人离开,小院恢复了往日寂静。
只是被两拨人闹腾这么一回,裴彻无法平静了。
他知道,兄长对他失望至极了。
可他又能如何
明知他日宣王会称帝,也不管吗
前世相濡以沫的妻子,爱上了兄长,然后告诉他,从前的夫妻情意都是假的,他不无辜吗
眼下陈武已经被带走,那伤势不轻,至少得十天半月无法跟踪他。
此刻他只想去找央央问清楚,为何要污蔑他是断袖,又为何不说服兄长投靠宣王。
心里乱的很。
蓝天白云,大雁翱翔,同样心乱的,还有沈桑宁。
她倒不是因为裴彻的事。
前几日方端午来了府中做书童,跟着齐行舟去竹阳书院读书。
直到今日,方端午在午时偷偷摸摸地跑进青云院,被紫灵提着后颈抓到沈桑宁面前。
紫灵原本想把人提起来的,方端午小小年纪,个头却在同龄人中很有优势,根本提不动。
面对紫灵的粗暴,方端午不敢还手,只叫嚷着,我是有事要跟少夫人说,紫灵姐姐别打我。
沈桑宁示意紫灵松手,温声问道:何事
方端午规规矩矩地站直,许是这两天和齐行舟学来的规矩,认真严肃地开口——
小公子在书院里受委屈了,他不肯和您说,今日书院公休,我趁着他午睡才跑来和你说。
关于齐行舟在书院如何,沈桑宁先前就略有猜疑,就是怕他受委屈,才要给他也找个书童。
现在听闻,自然上心,端午,坐下细说。
端午没坐,朝前走一步,义愤填膺道:好多天了,书院的孩子们都不和我们玩,也不和小公子说话,刚开始两天,我以为是小公子话少,所以没有结交好友。
这两日才发现,是梁宿那个小混蛋,在背后编排小公子,说小公子是后门狗,是国公府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靠脸皮厚才寄住在府里。
有的人看不上后门狗,有的人看不上家境平庸的,所以他们都不理小公子,少部分同窗看公子没人理,就也不敢搭理他。
端午咬牙切齿,拳头都握起来了,小公子到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结交到,他自己不在乎,但是上体课的时候,需要小组练习,小公子都是一个人,得分就很低,我是书童,只能旁观课程,又不能参与,这些小朋友太坏了,要不是小公子阻拦,我都想一拳一个打倒他们。
齐行舟进入书院,算算也有一个多月了,他被同龄孤立,竟从不告状抱怨。
太过分了!紫灵都气了,少夫人,您说要怎么办,奴婢一马当先!
梁宿沈桑宁在脑海中回忆,没有印象。
就知此人未来难当大任。
否则她不会全无印象。
玉翡作为行走的百事通,适时道:梁宿是梁家幼子,是端侯夫人梁倩之弟。
提到端侯夫人,沈桑宁记起来了。
当初在朝雪郡主举办的宴会上,与沈妙仪一起想刁难她的,不就是端侯夫人梁倩吗
看来梁家真是教养无方,教出的女儿任性不讲理,教出来的儿子,也是一个样。
才七八岁的小孩,有的已经明事理,有的完全是熊孩子。
欺负她,她尚且不能忍。
欺负她的家人,那更不能忍。
只是世家脸面不能扯破,扯破了会破坏日后大人们的利益合作。
孩子间的事,得从孩子身上入手,让孩子们解决,最后只道一句小孩子嘛,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