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老夫人,以后您就别在大爷来的时候大喊大叫。您这么一叫,以后大爷就更不想来看您了。
  严妈妈叹着气,仿佛很为陆老夫人伤心。
  但她根本就不看老太太的表情。
  她在床边,自顾感叹:这葛姨娘还真是有点手段,先一个接一个威逼利诱您身边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就让您瘫了。大夫来都看不出原因。
  您怀疑一个下人,大爷就过来打发一个。打发三个五个,大爷也烦了,现在这院子里都没几个人伺候了。
  要我说,您就别挣扎了,其实这日子过的也不错啊。有老奴伺候您,葛姨娘一个月也来不了几次,您还不如安分点儿,大家都好过。
  陆老夫人听不进去,哭喊着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背叛我。你为什么要听那个娼妇的!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老夫人。
  严妈妈脸色很苦:现在陆家什么不靠着国公府我儿子媳妇的前程都在姨娘手里,我这一把年纪,不为儿为孙,我能怎么办
  为什么……为什么……
  陆老夫人无力地重复着。
  严妈妈回想起这些年的事情,她冷笑着:以前您不是也逼着老奴给太太下毒,给葛姨娘下毒吗老奴也劝过了,可是您不听啊。
  现在……
  不过是葛姨娘还到您身上来了,一报还一报,您怎么不明白呢
  陆老夫人哽了一下。
  她忽然大哭道:云婉,云婉,云婉你回来……你回来啊……云婉。
  老夫人,您现在才后悔,有什么用
  严妈妈道:老奴也是到现在才明白,清流嫡女那就是光明磊落,再怎么受委屈,太太可从来不会使葛姨娘那种下作手段。
  从太太去世的那天开始,武定侯府就散了。您看看如今武定侯府啊,乌烟瘴气!
  严妈妈实在怀念蔺云婉活着的时候。
  她还忍不住流了两滴眼泪:老奴也是没法子,大家都各奔前程,老奴也只能跟着做了。
  陆老夫人闭着眼睛哭,还低喃着:云婉。云婉。云婉……
  严妈妈收拾了心情,给老太太盖好薄的被子,不耐烦地说:您晚上可不要再尿床上,味道太难闻了!
  走的时候,她忽又想起来问:老太太,老奴有一件事不明白,您怎么对大少爷也那么不满他怎么害您了他没有害你吧
  大少爷和陆家是一条藤上的人,他也不会害陆家。不知您在胡说什么!
  陆老夫人没什么反应。
  严妈妈也不放心上了,老太太疯了这么久,假疯变真疯也是可能的。
  好在葛姨娘给的银子不少,对她儿子媳妇也不错。
  这么对老夫人,她也不想,她也是无奈了。
  
  长弓,老夫人说的疯话,你不要放心上。
  陆争流怕陆长弓有想法,从与寿堂出来之后,先开口安抚他。
  陆长弓说:我没放心上。
  陆争流满意地点头,有点惆怅:老夫人的失心疯,越来越严重了。
  陆长弓微微低头,不怎么说话。
  陆争流忍不住和嫡长子说心里话:长弓。
  父亲
  陆长弓觉得陆争流喊他喊的很突然。
  陆争流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握拳说:我……我今天去赤象寺了。
  陆长弓倒是暗暗惊讶了一瞬。
  他脸色平静地问:您去祈福了
  陆争流默了默,道:不是。
  陆长弓虽然在问陆争流:那您去赤象寺干什么
  心里却在想,他们应该不是同时去的,否则陆争流要是知道他也去了赤象寺,必然要问他的。
  陆争流果然没疑心的样子,他长叹一声,有点羞愧地说:我是想去看看,还能不能再碰到那位……夫人……
  怕长子不记得,他道:就是我和你说过,有点像你母亲的那位夫人。
  不,是很像。很像很像!
  陆争流越回忆,越笃信。
  陆长弓沉默着。
  两人路过陆长宗的院子,听到里面有丫鬟的笑声,像是他在和丫头调笑,丫头笑的十分娇气。
  他们都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陆争流冷淡地说:他今天不是应该在鸣山书院吗。
  陆长弓道:我已经从书院搬回家住了,我不知情。
  院子里面还在笑。
  陆争流步子越走越快,懒得听了。
  叫小萱的丫鬟他也认得,听说很会诱惑庆儿,葛宝儿都急死了,但是又对付不了。她一动那个丫头,庆儿就要死要活,葛宝儿已经束手无策了。
  他只嘱咐陆长弓:你千万别学了陆长宗。
  陆争流拍着陆长弓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你母亲亲自教养的,我知道你有你母亲的气节,以后陆家靠不了那个混账,就只能靠你。
  长弓,好好读书入仕,你是武定侯府的希望!
  陆长弓作揖道:儿子明白。
  陆争流满意地笑了。
  要分别的时候,陆长弓也是很突然地说:父亲,您其实不用再去赤象寺了。
  为什么
  陆争流不明白。
  陆长弓像是比他还疑惑:母亲已经死了啊。
  陆争流一下子怔住了。
  她死了……
  他的发妻已经死了,那位夫人就算是再像云婉,那也不是他的云婉了啊。
  陆争流心口很疼。
  他苦笑着:是啊。她死了,我亲眼看见了她的尸体。怎么还想着,她能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陆争流缓了半天才缓过劲儿,和陆长弓说:过几日兴国公府有一场宴席,你想不想去
  儿子马上要考试,就不去了。
  陆长弓淡淡地拒绝。
  他从来不和葛宝儿那边的人交往。
  陆争流点头:不去也好。不过我要去一趟,国公府邀请了桓王和桓王妃。王爷和王妃刚刚回京不久,上门结交的人很多,若不去赴宴,恐怕是见不上他们。
  这就涉及到朝政上的事情了,他暂时还不想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多说。
  长弓,你回去吧。
  儿子告退。
  陆争流心事重重地回到垂丝堂。
  不知道桓王妃是什么样的人。
  桓王他应该是结交不上了,就看能不能从内宅里走出人情关系来。
  只可惜江潜太远了,陆家和江潜林家的人,没有半分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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