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抬起头来,坚定道。
“要走他们走,我要留在这儿。”
梨花跪了下来。
“夫人,您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
“母亲。”乔墨突然走进来,示意梨花先出去。
她走到孟夫人面前,单膝跪下,行将士礼。
“母亲,大局为重,此地不宜久留。还请您随大军拔营。”
孟夫人继续低头看书,温柔但坚毅。
“都走了,谁给我夫收尸?”
乔墨瞳仁一缩,流露出痛意。
“师娘......”
孟夫人是女中豪杰,她做了决定,没人能左右。
乔墨只能留下十几名轻骑保护,而后先行带领大军拔营。
分别前,她在马背上依依不舍,吩咐手下。
“务必要保护好夫人!否则提头来见!”
“是,少将军!”
人都走了,原本热闹的营地,只留烧焦的炭火。
孟夫人遥望着远处,毅然回到帐篷里。
梨花万分伤感。
连少将军都走了,那便真的没人能救将军了。
乔墨带着十几万大军赶路,浩浩荡荡,如黑云压境。
梁国几座城池戒严,都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军营里。
主将得知南齐大军往东绕行,和几位副将相视,随后帐内爆发大笑。
“哈哈!将军和丞相真乃神算!南齐果然东行了!”
“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这儿还有十万伏兵!就等着他们拔营撤离寒山坡,一举攻破他们的后防!”
主将指着墙上的舆图,进行下一步布排。
“南齐的北境有三道防线,第一道便是北境军,其中又以孟家父子带领的北大营为主。
“而今他们放弃寒山坡东行,我们便能顺利攻入那第二道防线——南齐的泽天阙。听说它固若金汤,咱们就去瞧一瞧!”
“是,将军!”
一个副将问,“将军,我们若要行军,那些南齐战俘怎么办?”
主将思索片刻后,发话。
“带着他们有诸多不便,拔营前,把他们全都杀了。”
“那孟渠呢?”
主将周全道,“孟渠暂时不能杀,他日说不定还有重用。”
这和围师必阙是一个道理。
不能把敌人逼得太紧。
这天,梁国大营一派欢庆气象。
所有人吃肉喝酒,围着篝火振奋军心。
主将端起一碗酒,向着四方将士道。
“营中所有的肉,都已经分完,你们说,再想吃肉,怎么办?”
众人高喊:“夺下泽天阙!攻入南齐,有肉吃!!”
主将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大呼。
“不错!粮食已经吃尽,今日一过,我们都没有退路,想活命,想要吃的,就给我打进泽天阙!”
“打进泽天阙!!”
趁热打铁,主将一声大喝。
“来啊!将那些南齐的败兵拉过来!
“所有人都有,拿起你们手里的刀,砍下他们的头颅,一百个头颅,就升为百夫长!一千个头颅,就做千夫长!若能砍下一万个,将军都做得!”
这番话大大地振奋人心。
梁国士兵们,尤其是那些下位者,纷纷去拿武器,生怕晚了一步。
就连伙夫都拿起铲子。
不多时,将近两万的南齐战俘被带来。
他们都被绳子捆住手脚,难以反抗。
主将的视线扫过他们。
“你们当中,谁愿意当细作,助我们一同杀入泽天阙的,本将军免你们不死!”
众人都无动于衷,宁可死,也不叛国。
主将冷笑。
“孟渠被擒,孟行舟也不管你们,早早地拔营离开了,你们还给他们卖命,值得吗?”
南齐将士仍然不妥协。
“杀!”主将一声令下,虐杀便开始了。
有人当即人头落地。
但没一个人求饶叛变。
老兵竭尽所能地护着新兵,如同母鸡护崽,把生机给他们。
新兵颤声问。
“少将军真的不要我们了吗......我一年前入营的时候,少将军说过的,北营军,绝不会抛下自己的弟兄......”
老兵眼神坚冷,奋力站起身。
“悠悠河山,壮哉南齐!”
其他众人也都大喊。
“悠悠河山!壮哉南齐——”
主将站在高台,大喊。
“杀!给我杀光他们!一群蠢货,寒山坡那边,已经没有人了!”
南齐战俘也有反抗的,他们利用敌军的刀刃,割开了束缚手脚的绳子。
“跟他们拼了!”
年轻的新兵被老兵推开:“跑!总要有一个人活着,活着告诉他们,我们奉皇命,一战到底了!”
新兵热泪盈眶,奋力往外跑。
快要到门口时,有人拿着砍刀扑来。
他一个趔趄摔倒,砍刀落下......
然而,人头落地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手持砍刀的人。
温热的血喷溅到他脸上,他不敢置信地擦去,转头......
夜幕中,有十几人骑马而来。
为首的戴着面具,手持红缨亮银枪,身披红色披风。
“少将军?”
是少将军!
新兵大喜过望,爬着起身,高呼。
“少将军来了!少将军没有不要我们,他来救我们了!”
凤九颜长枪一出,语调宛若修罗。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