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我的话,于一凡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他太过于镇定平静,仿佛我的一句句质问,只是软绵绵的棉花。
我无端地开始愤怒,明明于一凡动的手脚并不在我身上,可我就是反感他那么做。
他不说话,我全当是默认。
护工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家等一下就会过来,我便没有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必要,转身便走。
于一凡上前来拦住了我,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恼怒地甩开,却幅度有点太大了,不小心碰到了他受伤的肩膀上。
他的脸色当即白了几分,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一肚子火,不得不憋下去,“不要拦着我,你好好养伤吧,所有医疗费用,营养费,损失费,都归我来负责。”
“先帮我换药。”于一凡忍着痛楚说了一句。
“叫护士来换。”我冷淡地拒绝。
“我不太喜欢不熟悉的人碰我,刚才被你拍了一下,应该有点出血了,你应该负责。”于一凡拿这一点来压我。
我情绪不好,可也并不是故意碰到他伤口的,那里取了子弹,缝了针,还伤到了骨头,本来就有点严重。
于一凡也不叫护士,自己单手解开了病号服的扣子,有些勉强地脱下了一边的衣服,露出了绑着纱布的肩膀。
果然又有血冒了出来,染红了纱布。
病房里有药水和纱布,应该是于一凡自己要过来的,他对我使了使眼色,示意我别愣着了。
我忍着怒火,过去替他把纱布拆了,动作并不算轻,好几次他都倒吸一口冷气,我故意装作没发现。
“上药水。”拆掉了纱布后,于一凡教我怎么做。
我一声不吭,只是拿起药水就往伤口上擦,自然谈不上什么温柔,但是于一凡并没有制止我,他开口道,“觉得生气就用力一点,如果我的疼痛能减轻你的怒火,也不错。”
“你做的事就是造孽。”我冷冷地答道。
“嗯,我知道。”于一凡并不否认,他还笑了笑,“但是有些东西,需要一些手段才能得到,不得已而为之。”
“哪件事是不得已?”我反问他。
“从我帮助陶雪假死那一次开始,到现在我和她之间所有的事,都是不得已了。”于一凡言语间有些无奈。
我没有回答于一凡的话,只是沉默地替他包扎伤口,我的技术也就那个样,只要看得过去就行。
“怎么不说话?”见我不再吭声,于一凡反而追问我,似乎想要和我把这个话题谈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你当初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应该猜到了现在会发生的事情,顾时修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你先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冷淡地答道,然后拿过车钥匙,“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住院期间所有的费用我来负责,到时候你发个账单给我,多退少补。”
说完我转身就走。
于一凡却再一次叫住了我,“现在很讨厌我吗?”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几秒钟,心里的滋味很复杂,只言片语无法诠释,我应该不是讨厌于一凡,我是深深的失望和忌惮。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伤人,于一凡收回了视线,他微微垂着头,我看不到他此时脸上的神情,只能看到他乌黑浓密的头发,似乎比以前长了一些,垂落在额前和耳畔,隐隐露出的肌肤很白,与发色对比分明。
这么好看的皮囊下,怎么会藏着一颗那么灰暗的心呢?
我不太懂,也不想懂了。
“一开始我想和你当个朋友也好,后来我觉得你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不能喜欢上你,是我的损失,你要相信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我只是对你的期望太高,全部落空了。”我说完这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