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吴世宗点点头。
手机的电筒还没关掉,余光照出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和惊惶。
但他没再多说什么,吊儿郎当地扯了下嘴角,大步往前走去。
身后,男子瞥了眼散落的垃圾袋,眉间浮起一层阴狠。
"人呢带路啊!"
"哎!来了来了!"
"你们也真是辛苦啊,整天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吴世宗掏出烟盒,抽出两支,一支递给对方,一支叼在自己嘴上。
啪。
火苗蹿高,送到对方面前。
男子有些受宠若惊,一边连连哈腰表示感谢,一边拢着手挡住风。
点燃后,深吸一口,整张脸顿时露出沉醉的表情。
这么好的烟,别说在这里,就算出去了,也没吸过几次。
男子的态度顿时更加热情起来,抱怨道:"谁说不是呢!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为什么没想着换个地方资金不足"吴世宗不动声色地追问道。
"当然不是!主要是因为——"
"阿托。"
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男子的话。
"黄教授。"男子拿下嘴里的烟,神色踌躇不安。
吴世宗循声望去,是名老者。
头发梳得光滑,斯文且彬彬有礼,即使是大半夜,穿得也非常整齐,外面套着件白大褂,显然刚从实验室出来。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吴爷了,久仰。"
吴世宗咬着没点燃的烟,一脸混不吝:"不好意思啊,我是个大老粗,对于教授什么的,完全没兴趣,所以根本不认识你。"
"不要紧。"黄教授温和地笑道,"或许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会对我印象深刻,其中,自然也就包括您了。"
"是么,呵呵。"
有了老者的加入,之前的套话行为只能被迫中断。
货物全部卸完后,吴世宗没有多耽搁,起身离开了。
黄颂站在大门口,面带微笑,抬手挥了挥。
黑暗中,车灯渐渐远去,也一点一点带走了他脸上的笑意。
老者沉着脸,回到刚刚那片废墟。
"他看见了"
"应该没有。"阿托立刻摇头,"而且,说起来他不也是自己人嘛,就算知道了,也……"
"你懂什么!"
黄颂低吼一声,闭上眼深吸口气,抬腿走近。
垃圾袋维持着松动的状态,并没有被拨开的痕迹。
老者的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道:"实验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地方了,这种时候,无论对谁,都必须谨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任何差池,都是你我承担不起的。"
"要是因为你的疏忽,导致了不良的后果,就算我肯原谅你,那位……你觉得可能吗"
男子打了个冷颤,慌忙道:"多谢黄教授!"
咯吱,咯吱……
颠簸的道路,摇晃的汽车。
吴世宗一个人坐在后座,手里还夹着那支没点燃的烟。
他左手一翻,掌心顿时多了根红绳。
就着车窗旁忽明忽暗的光,他越看越觉得眼熟。
忽然想到,家里好像也有一堆。
当然,他买的,下面都挂着各种各样的金饰。
什么小金锁啊,小算盘啊,小钱袋啊……
接待的营业员非常健谈,好像有提过一嘴,说有些地方比较穷,小孩子戴不起金饰,便会戴根绳子。
这种绳结叫如意扣,也能起到保佑的效果。
不过,又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他举高一些,凑近光源。
颜色太深了,红得发黑。
用指甲轻轻一刮,碎屑末掉了下来。
是干涸的血液。
"爷。"司机发现他一直没睡,开口道,"阿刚他们在前面的镇子上订了酒店,您这趟累得很,要不再叫几个按摩的上门……"
"滚犊子!"
司机被骂得有点委屈:"您误会了,是正经按摩,我就是想让他们给您好好捏捏,放松放松……"
"别叫了,等到了镇子,帮我另外准备辆车。"
"车您这是……"
"送我去机场!"
吴世宗握紧手里的红绳,往后一仰,闭上眼假寐。
但愿,是他想多了。
次日傍晚,飞机落地。
邹氏总公司的副总经理以及一众干事,亲自来接机。
"吴爷,您辛苦了,董事长说,如果有什么需要交接的文件和事务,交给我就好,您快点回家去休息吧……"
吴世宗挥开对方伸来的手,难得地沉下脸,肃声道:"带我去见董事长。"
"嫂夫人那边……"
"现在就去!"
"好,好……"
黑色轿车在外环路上飞驰,半小时后,停在了公司楼下。
"家主他人在楼上"
"是的。"
邹应明已经至少有大半年没进公司的门了。
对此,吴世宗有些疑惑,但此时此刻,更重要的事情摆在面前,其他的不容他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