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来了。
正往后堂小跑而去的秦泽见到了正向其走来的母亲,见她脸上明显有些消瘦,秦泽脸现愧色。
回来就好。林婉却一如既往,脸挂笑容,温声轻唤。
刚和天官聊完,这就赶紧回来了。走至母亲身边的秦泽答应一声,又朝着母亲身旁的张紫笙点头致意。
张紫笙不曾开口,只是微微颔首,浅浅的露出个笑容。
林婉这时却将双手在秦泽身上上下摸索了起来,秦泽不明所以,逐渐脸颊泛红:娘,你干什么。
林婉没有回应,一番摸索后,她突然一把搂住秦泽,紧紧将脸埋入儿子怀中,端庄恬淡的脸色已然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似笑而哭的神情。
被压抑着的哭笑声闷闷的从秦泽怀中传出:身体无恙就好....很好。
在过去,夫君未死之前,林婉对儿子抱有莫大的期望,希望他能长大成材,能像他的父亲一样做一名顶天立地的男人,而现在,她只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
不论是什么镇北王,还是国君,这些权利声名都无关紧要,只要儿子身康体健,能陪在身边就好。
儿子带军在外的这一年,林婉只觉从未如此漫长过,于是她紧紧抱住儿子的身体,感受着他身躯的温度,生怕眼前这一切只是一场还未醒来的梦。
秦泽感受着母亲无言的挂念,同样伸手抱住了她,他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宽慰道:
挺好的,能吃能睡,比过去还强些。
张紫笙看着相拥的母子二人,往后退了几步,而后便转身张罗仆妇们去备上晚膳。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婉才逐渐将情绪平复,他从儿子怀中抬起脸,柔和的眸光看着儿子,伸手抚向了他的脸:
快一年没见,黑了些,胡子也不打理打理。
秦泽笑说:这不更显男子气概嘛。
林婉嘴角露出笑容:你是我儿子,当然有男子气概。
接着,
她逐渐收敛笑意,从秦泽怀中离开,拉着他的手认真的说道:儿子,你做的很好。
娘真为你高兴。说到此句,她情不自禁的眼泛泪花。
秦泽伸手抹着她的眼泪,笑说:没什么的,娘。
也就一年不见,怎么还哭上了呢,这可不像您。
是啊,不过一年没见,但这一年,对于做母亲的来说,也不知多少次在夜里暗自垂泪,担忧他在外遭遇不测,会听到关于儿子的噩耗。
回到金陵的这段时间,林婉都觉得仿若在梦中,如今终于能切实的抓住儿子的手,触及他的身体,她才明确了这是现实,而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泪珠还在从眼眶溢出,林婉脸上却再度露出笑容来:娘老了,变得多愁善感了。
听到这句娘老了,秦泽心中突地一酸,他最不愿听见这话。
还没过半百,怎么会老。秦泽伸手拨开母亲额前垂落的一缕青丝,看着她笑吟吟的说道。
老了就是老了,我都有白头发了。林婉叹了口气。
哪里我怎么没瞧见。秦泽看着母亲满头乌发,一眼看去哪有半根白的。
回头你慢慢看,走,儿子,进屋说。林婉紧紧抓住儿子的手,拉着他进了后堂。
待坐下后,她依旧是抓着儿子的手不松开,将满肚子牵挂的话都往外吐了出来,秦泽并未因母亲的絮叨而感到厌烦,他笑吟吟的听着,时而点点头,时而也说上几句让母亲宽慰的话。
而张罗着让仆妇们准备晚膳的张紫笙则已和下人们打好了招呼,让他们不要在这时打扰母子二人。
在屋内,母子二人聊了好一阵子,直到太阳彻底落山,天色慢慢变黑。
听说你把那金唯尊的女儿带回京师了聊了无数个话题的林婉这时突然说起了这事。
秦泽早在母亲的絮叨中回得口干舌燥,此时正伸手探向果盘,听到母亲问起这事,他当即点头称了声是。
林婉旋即又问:在法场救她一命,还将她称作巾帼女杰,这都是你说的吧
秦泽这时刚从果盘中拿起两颗李子,听到这话他心中略一沉吟,随后踌躇着说道:
娘,我这话说的也没错吧
她虽然姓金,但你要知道她行刺杀一事是......
话未说完,林婉出声打断:我又没说你错,你这么急着解释做什么。
秦泽无奈一笑:我还以为娘你是责怪我不该这样。
闻听此言,林婉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嗔怪道:在你心目中,娘就这么不明事理
秦泽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这样想呢。
我看你就是这样想的。先前还因为挂念儿子泪涌不止的林婉这会却换了副脸色,开始发起了牢骚。
真没有,这世上哪有比娘你更明事理的女人秦泽拍着母亲马屁,笑吟吟给她递去一颗李子。
林婉接过李子,却板着脸问道:你这事做得娘觉得没什么不妥。
但你把她带回京师要做什么要在金陵赐给她些田地,给个宅子,赏些钱粮以表其功
见母亲板着个脸,秦泽察觉到了不妙,回府的路上他就在想这事,毕竟两家恩怨摆在那里,母亲即便敌视金长歌那也不足为奇,而若是完全不顾母亲的想法,以后日子还长,不论是对母亲还是对金长歌来说,必定都不安生。
此刻见母亲问的如此直接,秦泽心中一叹,吞吞吐吐道:
那...那倒是没这个打算。
那就是功过相抵,就让她做一介平民,自寻出路林婉跟着又问。
那....也不是。秦泽将李子送到嘴边。
那你要怎么办呢林婉脸色一沉,语气愈发重了起来。
秦泽心中咯噔一声,拿到嘴边的李子又放了下去,但旋即,他便一脸认真的说道:
娘,其实我是想......
话未说尽,林婉却已出声打断:
想干什么好事
是不是想让她给你生几个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