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手忙脚乱的将地图收了起来。
饶是他早做好了准备,眼下还是不由自主的心中惶恐,他唯恐枯井的事情被人给发现,楼问钗因为他的无知而受到影响。
“陛下,贵妃娘娘。”
皇帝虚扶了一把,叫人起来,随后坐在了上首,手边已经有谢晗捧上来的茶。
他闻着那淡淡清香,不免心旷神怡:“谢爱卿府上可真是卧虎藏龙,这茶水这般沁人心脾,人也是这般赏心悦目,想来这位就是你从江城带回来的姑娘吧。”
“是。”谢安点头,“家母与她一见如故,臣便叫她留下来照顾家母了。”
“不错,不错。”皇帝点了点头,这才步入了正题,“朕听闻谢爱卿求佛拜神的东西乃是一个百宝库,朕想着,你总是要出兵打仗,万一朝中有所需要,你反而不能及时提供,到时候影响京城中的百姓,你们谢家好不容易奠定下来的威望必然会受到影响,不如——”
“爱卿将百宝库交给朕,由朕亲自与神仙沟通,才能显出诚意。”
谢安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他从前是最看不惯那些前朝后宫有所勾结的人了,可现在看来,后宫有人,的确可以提前知道一些消息,早作准备。
他轻笑一声:“臣惶恐,实在不知陛下说的是什么。”
“臣不过时常在梦中见到神仙,烧香祈求,等睡醒便能够看到神仙赐予的东西,实在没听说过什么百宝库,只怕是陛下听了小人的谗言吧。”
谢安说这话的时候,余光落在淑贵妃的身上,意有所指。
淑贵妃还等着百宝库拉拢人心,得到宝物,自然不会听他的一面之词,而是转头跟皇帝撒娇:“陛下,人心隔肚皮,谢将军就算有这么好的宝物,只怕也不肯轻易交出来,依臣妾的意思,还是好好调查一番吧。”
“这……”皇帝反倒犹豫起来。
可转头一想,等百宝库到手,就算谢安手上握有兵权,他也不必害怕。
他点头:“既然谢将军说没有,想来也不怕我们调查一番吧。”
“赵公公,搜——”
一声令下,宫女侍卫立刻在谢家搜寻起来。
谢安自然不怕他们翻,只怕惊扰了谢老夫人,连忙跟谢晗道:“你赶紧将事情去告诉谢老夫人,叫她不必害怕,万事有我呢。”
“是。”谢晗连忙转身走了。
约莫一个时辰,那些人已经将谢家翻了底朝天,却根本就没有找到什么百宝库,就连那些赏赐下来的金银珠宝都不见。
淑贵妃的脸色明显已经挂不住了。
她瞪了一眼身后的人,谢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发现那身后站得并不是宫人,而是换了一身装束的赵升家的。
皇帝听了最后一个人的回禀,面色铁青,瞪了淑贵妃一眼,沉重开口:“淑贵妃,眼下并没有找到任何和百宝库有关的东西,你还有何话可说?”
他的确是偏爱淑贵妃,可爱的不过是这个容貌,以及她的温婉贤淑。
现如今因为淑贵妃的一句话,他失了颜面,自然也就提不出什么感情了。
淑贵妃连忙跪下:“陛下恕罪,臣妾也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
“陛下,贵妃娘娘,谢将军这里肯定有百宝库,要不然那些粮食是从哪来的?”赵升家的一脸惶恐,不得人把她给暴露出来,自己反而先跪下了,“对了,枯井,谢将军府上有一个枯井,上次的粮食也是堆积在枯井附近的,说不定那就是百宝库。”
皇帝不急着开口,而是先去看谢安的神情。
谢安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张,连忙阻拦:“陛下,那口枯井年久失修,早就已经不出水了,万一里头有什么脏东西冲撞了陛下,可就是臣的罪过了。”
“陛下不如去看看,要是枯井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也正好证明了臣妾的清白。”淑贵妃开口。
她已经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要是不能因此为自己正名,那她的恩宠就会大不如前,故而她只能赌。
皇帝冷哼一声,虽没开口,可赵公公已经过去看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赵公公匆匆回来,怜悯的看了淑贵妃一眼,开口:“陛下,那口枯井被堵得严严实实,扔不进东西去,也不可能出来东西,想来不是。”
淑贵妃恍若雷击。
她狠狠地盯着赵升家的,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几个窟窿。
赵升家的自然是被吓坏了,直接跌坐在地上,嘴里头还喃喃有词:“不……不可能……”
“我上次还看见那口枯井没有被填上,怎么这么快……”她伸手指着谢安,怒道,“肯定是你故意的,就是你知道陛下要来找百宝库,所以才把它填上的,你为什么要故意害我?”
“害你?此话从何说起?”谢安皱眉。
“陛下,臣并不知陛下今日要过来搜查,自然不能提前部署,至于那口枯井,实在是这些日子家母身上屡屡不好,臣请江太医看了也无用,只能请江湖术士来看,是他们告诉我,想要家母的病好,就需要将枯井填上,这才填上了两日,家母的身子就大好了。”
他连忙解释。
皇帝怒极反笑,看着让自己丢脸的淑贵妃,冷哼一声:“你不是说,谢安这里一定有百宝库吗?”
“臣……臣妾……”淑贵妃结结巴巴的,根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接将责任全都推到赵升家的身上。
皇帝也急需一个借口,只得将怒火全都发泄在赵升家的身上:“将这个污蔑朝廷忠良的贱妇,处死!”
一阵哭闹之后,谢家到底还是恢复了该有的沉静。
谢安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皇帝却是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今日是朕轻信了小人的谗言,叫谢爱卿蒙了冤屈,朕会补偿你,听闻户部还欠着你不少的俸禄,朕会尽快叫人给你送过来的。”
“多谢陛下。”
话音落下,一行人已经回宫去了。
谢安行到院子里头,看着那被填起来的枯井,心头却好似被针扎一样。
他现在已经些许暴露,就算皇帝这次吃了亏,难保日后不会旧事重提,那他便不能将枯井给挖出来,日后也不能再跟楼问钗取得联系了。
他看着枯井,喃喃:“楼问钗,你莫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