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你之见应该将他们安置在哪里?”皇帝冷声问道。
他原本想着不过就是一场干旱罢了,有个三五日也就解决了,却没想到竟然拖了七日了,偏偏这些大臣还一直在因这件事情来烦自己。
他早就已经没有这个耐心了。
“青石县。”丞相固执开口,“咱们已经帮了他们这么多,总不能一直将他们养在城门口吧,自然是要叫他们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谢安一听这话面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愤愤不平。
外头聚集的那些流民,虽然并不是什么高贵的人,可到底也是风华国的一份子,如何就能够眼睁睁的送他们去死。
他连忙开口:“丞相这分明是准备把他们给逼上绝路呀。”
“如今虽然不必担忧吃食,可青石县仍旧没有降雨的意思,他们没有水能用,自然也就不能种庄稼,到时候又该如何?”
皇帝听着他着带着几分怒意的话反而更加不满,直接开口问道:“那谢将军是想叫这些人一直都住在城门口?”
“先不说京城的人要不要出入,就连一些经商的人都要打城门口过的,叫外邦人看到这一幕该如何想?”
谢安自然听出了这话里头的不满,连忙放低了自己的身态,开口:“臣并非是此意,不过是想着该尽早解决青石县的问题罢了。”
“臣斗胆想要去青实现实地考察,即便是等不到雨水,也必然能够找到别的办法解决危难。”
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孙有德既然在负责流民的事情,眼下自然也在朝堂之上。
他连忙附和了谢安的话:“草民觉得谢将军此话有理,想要将这些流民赶走,自然要从根本解决问题,只要让那些人有饭吃,有水用,想来他们也就不会心甘情愿留在京城了。”
皇帝看着二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反而更觉头大。
要是真的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做事,只怕有要搭进去不少的银子了。
“好了。”皇帝索性直接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既然你们如今还不能商讨出个结果来,那便先这样吧。”
他正准备开口退朝,却没想到丞相竟然突然再次开口:“陛下此事实在是不妥——”
“先不说这些人留在京城会带来多少麻烦,单说眼下经常到百姓家里也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再过两日只怕京城的人也要闹起来了。”
“难不成陛下是想要放弃京城里的百姓,而去只顾着那些流民吗?”
皇帝听了这些话自然是阴沉着脸,迟迟都没有开口的。
丞相连忙趁热打铁:“眼下只能两者保其一,不然风华国必将大乱。”
皇帝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血色,反而连鼻孔都冒着气,他环顾大殿看着这些只会同自己提出问题的百姓,越发觉得头大。
他怒火中烧,直接将手里头的折子全都扔到了谢安的身上,怒道:“朕叫你负责此事,你便是这般处置的吗?要是还不能想出应对之法,朕就抄了你们谢家满门!”
“退朝!”
这话一说,朝堂上的人全都纷纷散开,唯有谢安还呆愣在原地,眼里不见丝毫光亮,反而还透露着些许的失望。
孙有德一偏头看到她脸上的血痕,不免心疼:“谢安,咱们也走吧。”
谢安点了点头,却是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跟着他离开了朝堂。
二人破天荒的谁也没有到城门口去。
他们两个躲在谢家的后院里,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
酒过三巡,谢安已经带了几分醉意,开口:“我其实很羡慕老天爷所在的那个世界——”
“她同我说那个世界没有陛下,没有朝臣,百姓们安居乐业,就算是遇到了灾祸,国家也会很快解决,即便是有传染病,国家也能够立刻出台治疗措施,只要你做的好,上头便能够看到你的努力。”
“可这里却全然不能。”
孙有德听了这话却并不是完全相信的。
他开口:“这天底下哪里就有那样的地方,只怕是她诓骗你的吧。”
“她身为女子却能够行医,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眼界比我一个男人还看得长远,抛弃她自身的努力想来也与那个社会的发展有关系。”谢安继续道。
“那里有很多我没有见过的新奇,不必担忧自己说错了哪句话会连累自己一家人。”
“要是有可能,我也希望能够过去。”
他喋喋不休说了许久,末了却突然叹了口气:“只可惜我也只能够想想了。”
“虽说你过不去——”孙有德直勾勾的盯着他,眼里头不见任何的醉意,反而是坚定无比,“可你却能够创造一个那样的社会。”
谢安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他心中虽然有所怀疑,却并不敢相信,而是笑着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安,你有本事又是一心为了百姓,自然能够民心所向,要是你能够推翻风华这个昏庸无度的帝王,自立为王,想来也就能够创造一个你口中的世界。”
谢安猛得喝了一口酒,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孙家世代从商,虽说出了一个淑贵妃让孙家成了皇商,可孙家的子孙却是不能够入朝堂的,眼下陛下这般提拔我,想来是淑贵妃从中说了些什么,只可惜我为了你得罪了淑贵妃,日后必然不会再得她的扶持。”孙有德继续道。
“即便是我坐上了孙家家主的位置,也不过是只能在商贾之道上有所成就,却并不能够帮助百姓,更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他将谢安楼里头的酒杯抢过来,放在地上:“如果你成了皇帝,我必然会尽心尽力的辅佐你,为百姓做实事,也就不枉我来人世一趟了。”
“孙有德……”谢安看着他,不免有些恍惚。
他早就已经看透了那些朝臣对他的态度,更明白那些人如今只想着自己,根本就没有为了百姓的意思,原本以为是自己的想法错了,可眼下听到孙有德的这些话,才更加确定自己走的这条路并没有错。
可谋逆一事,非同一般。
他笑着打趣:“只怕你今日是喝醉了才说出这种话来,你可莫要忘了,要是我真的推翻了风华国,那谢家的光辉可就不在了。”
“那又如何?”孙有德仍旧直勾勾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