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风槿也继续向厨房走出,放缓脚步,同汤姆并肩而行,【风暝】【风槿】是诺托斯家族为了铭记一个地方,符合条件的家族成员都会单独拥有一个称呼。
这个称呼我们只在家人面前彼此呼唤,在有外人的时候,风暝都叫我祖母,我叫她多丽斯。
汤姆,虽然你身上没有流淌的有诺托斯家族血液,但我将你的名字镌刻上家谱,很遗憾,你的名字并没有发亮。
不过这也没什么,多丽斯的父亲、母亲也不符合这个条件。
汤姆能感觉到风槿对他宽容极了,他低垂着眉眼,小声说着,多丽斯没有告诉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他还是外人吗毕竟他的姓氏不是诺托斯。
你们之间的疑问,不妨去问问风暝,是个心思敏感的孩童,蹲下身子的风槿笑得眉眼弯弯,悄悄给他透露一个小消息,温柔说着,告诉你一个小秘密,风暝的眼睛有时看不清远方,所以她的耳朵听力特别好。
我想,她已经听到了。
好了,你们俩到客厅去玩吧,半小时后,准时开餐。
边说边反手系着围裙,风槿赶走了两个小孩,随后关上了厨房的大门。
客厅沙发上,两人并肩坐在一块,风暝主动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一些,汤姆阴郁低垂着眉眼,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她沉思的眉眼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汤姆现在才4岁,身高和她7岁的身体差不多高。
他会说话,他会写得一手好字,他心思细腻。
风暝现在抛弃了之前对于汤姆的既定印象,他不是个小孩子,或许,她应该将他看作同龄人。
风暝问道,汤姆,不告诉你我的另外一个名字,和讨厌你这两件事,它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吗你还不是太了解我,我若是讨厌一个人,就会让那人消失在我面前,离得我远远的,再也不相见。
我没有。
汤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很没意思的,他本来随口问问,只是这样。
你在逃避现实,不行,今日事今日毕,我们必须要把这个说清楚。
汤姆一副不想解释的拒绝,风暝更是不肯罢休。
人与人之间一定会产生误会的,但是人之所为人,不就是能开口交谈嘛,不然长着嘴干嘛用,除了吃饭,当然就是交流了。
他对自己产生了误会,她还没生气,他倒是自己生起闷气来了。
简直无赖。
你又没问我所有的名字,怎么还怪我不告诉你太不讲理了你。
你不是也没坦白你怎么会写字还有偶尔说出一些古英语词汇怀疑的话语一瞬间穿过汤姆的心脏,你不相信我,多丽斯。
那些东西就是我天生的,想用的时候,它自己就会出现。
就像我的体内流淌的魔力,只要我想,糕点就能飞到我手中来。
汤姆当然知道自己手指上没有用笔留下的薄茧,但是那有什么关系,他能流畅书写表意就行了。
为什么非要追本溯源她之前还不是根本不在乎他名字吗说到底,汤姆猛地转头瞪着风暝,像一件脆弱美丽的瓷器,歇斯底里的神情却又如此不堪一击,你就是不相信我!我怎么了你!风暝愣了一下,你是个炮仗投胎的嘛,一点就炸,又生气了。
她才不惯着他。
风暝直接纠起他衣领揉成一团,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汤姆的眼睛被迫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偏偏他尝试后仰挣脱了一下,下一秒直接宣告失败。
这次轮到她气得笑出声了,汤姆,你指责我你未免太武断,太自以为是了。
我们才相处不到一个小时,你要搞清楚这点,在这之前,我们只是陌生人,彼此之间都不认识对方。
你如果是我,你会全然相信一个陌生人吗我告诉你,你还出口伤人,我很生气。
你敢说你就没有秘密你敢指着天对着地的发誓,你在我面前没有任何秘密隐藏汤姆迟疑了一下,风暝随即松开他衣领,琥珀色的眼眸仍旧一动不动盯着汤姆渐渐垂下的黑眸。
他不再说话,似乎是退让了一步。
风暝见好就收,随即大口大口呼吸,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借由这次小小的事件,她倒是将胸口许久的郁气一吐为快。
到如今,事实证明,汤姆果然能修补她的木灵魄。
看,青木属肝,慢慢修补,代表升发的气自然多了。
这是好事,可惜祸福相依,待在汤姆身边,她的脾气见长了,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坏极了。
来到这个世界7年,这还是风暝第一次生气。
已经3分钟了,汤姆还维持着僵坐的姿势,两人谁也不说话,风扇吹来的凉风来到他们之间,都会盘旋不前,停滞在这里。
风暝是喜欢安静,但不是现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安静。
嗝!嗝!嗝!风暝吓得赶紧捂住嘴巴,她越是心急想止住,打嗝的声音越是接连不断。
太难为情了,两人还在休战中。
她偷瞄的小眼神正对上汤姆抬头看过来的眼睛,清透水润的黑湖眼眸里,少年人独特的倔强闪烁其间。
风暝转瞬又瞪了回去,大声道,看什么……嗝……看,没见到……嗝……人……嗝……打嗝,一改先前的强势,风暝色厉内荏的小动作太可爱了,像是白纸上的彩绘画,明亮鲜活。
汤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偏偏还正好看到了。
桃红瞬间染红了她脸颊,风暝不得已腾出一只手捂着发烫尴尬的脸,笑笑笑……笑什么笑,嗝,还不都是你,嗝,害我,嗝,生气。
天杀的冤孽,肯定是自己之前过得太顺了,苍天才让她遇见汤姆·冈特,这才相识的第一天,就是个鸡飞狗跳的开端。
打嗝好治。
汤姆轻咳一声说道,多丽斯你过来,坐得离我近些。
嗝!风暝警惕摇头表示拒绝,干嘛……嗝……我不想…嗝…生气了。
他都没生气了,她还想继续生气汤姆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心念一动,风暝惊讶地睁大双眼,她……她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飘向他那边。
魔法的力量,太奇特了。
他抬手朝她眼睛直指过来,风暝下意识闭眼,下一秒微凉的指尖就按在她眉头处,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揉捏起来。
嗷!嗝!疼啊!突然一下的用力,风暝疼得直接叫了出来,又迅速捂嘴隐忍着,需要这么大的力气嘛。
混蛋,公报私仇。
她倒没有喊停,攒竹穴可治打嗝,她一向怕疼,自然没往穴位上去想。
混蛋,都是汤姆的错。
要不是他笑话自己,她憋一会儿气压制下,打嗝就好了。
风暝直接将心里话说出来了,汤姆,都怪你……诶,又是你神秘的记忆告诉你的哈,原来你以前也打过嗝。
她的脑回路总是转得莫名其妙。
是个人都会打嗝吧。
汤姆一脸理直气壮,风暝已经不再打嗝了,他伸出另一只手抵在她后脑勺,严肃紧盯着那双琥珀色明亮眼睛,别动!万一复发了,你又想没完没了地打嗝呢。
哦,那好吧。
风暝睁眼,她发现自己需要微微抬头才看到他眼睛。
汤姆的腿没她长,但是他上半身比她长。
而且,汤姆的脸白净圆润,脸颊肉肉的,一看就很好捏的样子。
她伸手捏了捏自己脸,理解了那位白衣女子祁凝华为什么一见面就捏她脸了。
手感不错。
汤姆指尖的力道慢慢变轻,他不自在抿了抿嘴,垂眸直接望向那双甜似蜂蜜的双眸,只有好奇的干净,我不讨厌你,【风鸣】【风抿】……咳,多丽斯……太陌生了……我也没有不信任你,只是不是全部。
风暝不自然地眯眼,他复杂的眼神中表明的意思一清二楚,汤姆的话,半真半假,随之而来的是,她自己眼中的趣味愈发勃勃生发。
天生的审时度势,因势利导的主动示弱。
好吧,是一个有趣的人。
敌方愿意握手言和,我方自然以接永好。
孩子之间关系的进一步,往往以误会的解决为桥梁连接,还有,一较高下的对手竞争。
汤姆,虽然你能自如地运用魔力移动我…这个活人。
但是,我若是讨厌你,你再高的魔力都困不住我。
9岁的孩童正是自傲的时候,风暝好哥们似的拍了下汤姆肩膀,打去了他萌生的怀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从不夸大言词,我们之后可以找个空旷……诶,不行的,你现在人身安全不能保证,有人想要你小命,或许是你父母的仇人,你不能离开家里出去。
别问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可以之后问问风槿和邓布利多教授,前因后果他们才能说得清楚。
至于风暝语气真诚,郑重说道,信任最为珍贵,要想取之,必先予之。
人与人之间,不信任是天经地义,信任才需要理由。
你想要让我信任你,你必须也要信任我。
在信任的天平上,我们是平等的。
而我平生,最讨厌欺骗。
汤姆,我能做到,你能做到吗他轻声说道,当然。
风暝没有再去观察汤姆眼中的情绪,真假都没关系,她一向不相信言语的迷惑欺骗,比起实际行动的有效证明。
两人达成了初步共识谈话,风暝语气柔和多了,她一向吃软不吃硬,多丽斯本来就是我的名字,一个人的名字不可能只有一个,一个人的身份也不会只有一种。
至于【风暝】,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你试试自己发音,能正确说出吗不就是读个名字,他不可能不行的。
汤姆的好胜心一下子飞腾起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直到风槿将饭菜全部摆放好在餐桌上,汤姆都没发出【风暝】两字正确的读音。
怎么能正确说出竭力维持平淡表情的风暝也没再说些火上浇油的话。
自己姓名中的‘暝’,其中独有的声调在邛棂都鲜有人正确发出,当初风槿还是在她亲自指导下,才逐渐纠正的发音。
先前的争吵一码归一码,风暝满足眯眼吃饭。
今天她才不会教汤姆的,谁让他当着自己的面说小话。
当晚,风暝和风槿一起探讨了书信内容的一些疑惑,深夜来访的邓布利多此刻正和汤姆单独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