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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在绍汋房中停留了大半天时间,二人说了会话。
绍汋得知现如今渭州这宗府的西边住了宗二老爷一家,宗二老爷除了江晚外还有一个小儿子宗浩。
自打宗圳来了,东边就只有宗圳一人住在这。
头天晚上,宗圳就自然而然地让平绿儿双红把行李搬到了这个屋里,今早起来发现这儿原是他的屋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他着急忙慌地走了。
嫂嫂,在想什么呢江晚看到绍汋愣了好一会神便轻轻推了下她。
绍汋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心底暗暗起了丝淡淡的欣喜,看了下外头的天,估摸着要到晚膳时间了,拉过江晚的手到:天看着要黑了,妹妹回去再准备吃食也麻烦,你哥估摸着也不能回来吃了,你留下来咱俩一道用饭,好好说会儿话。
江晚推辞道:嫂嫂还是不用了罢,我就是想着你刚刚到这,我来和你打个招呼。
这段时间你和二哥赶路肯定也十分疲惫,我怎么好意思再叨扰你。
江晚走后,绍汋透过窗子看到了宗圳的那个通房丫头,心气便不顺了起来。
虽是到了饭点,但却丝毫不觉得饿,什么都不想吃,随意地吃了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就让平绿儿将餐食收走,准备准备就睡下了。
小主,不等等小侯爷吗平绿儿听了绍汋这样早就要歇着,忍不住开口问了下。
等他作甚,从来了这渭州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往后的日子还多着呢,也不差这一日了。
宗圳一进到屋里,就见绍汋歪倒在软榻上,面前摆了本书,但视线却好似没有落在书上,手指在踏上的小几上无意识地敲着,一下又一下。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过去,也敲了下小桌。
听到动静,绍汋抬头看,见是宗圳就皱了皱眉头,暗想看了晦气,刚要转过头去,却听见他柔声说:刚刚在门口看着平绿儿,听说你今日晚膳没吃几口,要不要再吃点。
绍汋刚想着拒绝,又听见他凑近低声说:我今日在都护府忙了一天,连口水都没捞着喝,本觉得没什么,现下到真是饿了。
就让平绿儿拿来,我吃点,你陪陪我,顺道也吃两口。
宗圳也坐在小榻一侧,一手同样倚靠小几,火光摇曳,忽明忽暗,二人谁都没有再言语。
小侯爷没有饭吃,没有水喝,无论如何都是怪不到我头上的。
凭甚要我陪你吃两口,难不成你在怪我没有等你。
我要是等小侯爷回来了再用晚膳,怕是肠子也要饿断了去。
宗圳看她无理搅三分,自说自说,忍不住摇了摇头,笑道:听说今日江晚来了,本想着昨日刚到,这么多天你也辛苦了,等你歇歇,过两日再设宴一齐给你介绍二叔那一大家子,现在想来你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绍汋斜倚着身子讥诮笑了笑,嘴上一句话每说,手上倒是装模作样地翻了页书。
屋里烛火辉映,宗圳的视线停在绍汋身上,见她身着白色中衣,不说话时神情恬淡雅致。
他心中泛起了涟漪,起身弯腰靠向了绍汋,手撑在她身旁,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问:明日若是天晴了,咱们就去空桐山祭奠汝阳王,等回来咱们就成亲吧。
绍汋本偏了偏身想要躲开,但听到宗圳最后的那一句话,怔在了哪里。
见绍汋没有回答,宗圳低头用鼻尖轻轻地在她的脸颊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冽的冷香。
恍恍惚惚,前世的大婚的那一幕又缠绕在绍汋的脑海。
绍汋还是躲了开来,她坐起身,抱住了自己的腿,将下巴隔在膝盖上。
沉默了很久,终于想清楚了些。
她低头垂眸道:成亲可以,但是婚礼得一切从简,叫上你军中的好友,同二叔家一起吃个饭即可。
宗圳眉头一挑,没想到她原来在想这个,而且没想到一向讲究的公主殿下对婚礼竟然没有丝毫要求,而且还要求简单一点,这话反倒是不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不过大办小办,他倒是没甚在意:依你就是。
绍汋喝宗圳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过了好一阵儿,平绿儿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奇怪的气氛。
直到菜都摆好了,二人才对视了一眼,都若无其事地拿起来筷子。
气氛好不容易稍稍缓和了下,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绍汋本以为还是平绿儿过来加菜,没想到听到一陌生女子的声音。
听说爷和公主回来了,这边北天寒地冻的,奴婢怕公主不习惯,特意送了火盆子过来。
绍汋诧异地抬起头,这个丫头就是她白日里看着的那个通房,她嘴角翘了翘,觉得有点儿意思了。
她顺着拿起搁在旁边的筷子,替宗圳夹了些菜到碟子里,轻声说:平日里小侯爷总是笑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巧今日竟知晓了,小侯爷身旁也有个貌美如花的丫头,细心伺候着。
瞧着天不好,还特意送个火盆子过来,竟比平绿儿有眼力见,把她也比下去了。
这丫头看上去倒也是个好的,模样不错,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可绍汋自幼便是在女人堆里长大,这样的事她在后宫可是见多了,难不成今日还能被个臭丫头挤兑了。
只见这位丫头听了绍汋这话,看了一眼宗圳,看他丝毫没有替她说话的意思,有看了看绍汋,也底气十足看着她。
于是她轻轻蹙了蹙眉,一副欲语泪先流的委屈表现地淋漓尽致。
没多会,她还没胡思乱想完,便见小侯爷开话了:你先下去吧,以后这边没吩咐,你也不用特意过来。
人类啊最擅长的得寸进尺,绍汋更是如此,她心中把宗圳和这个丫头的情况摸了一下,无非就是一个小通房罢了,成不了是那么气候,见她退了出去。
绍汋才转头看了宗圳一眼:小侯爷自然是有人关心吃没吃饭,穿没穿暖的,也亏得没有等你,不然爷是有人关心吃了饭了,我空空等你饿了肚子。
宗圳也没自讨没趣去,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是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先准备准备睡觉吧。
小侯爷今夜歇在哪里大抵不是在我这屋里,但是你也别歇在那些姐姐妹妹屋里,我可不想门还没进,面子到丢了一块。
绍汋觉得无趣,径直下了地,回头给宗圳下了逐客令。
倒是没想到绍汋这样伶牙俐齿,宗圳也知道她是在生气,想了下,道:也行,那我先去旁的屋。
说罢,站起身来就要走,到了门口好似想起什么似的,今晚早点睡,好好歇着,明日多穿点,去空桐山的路上天更加寒凉。
然后宗圳便头也不会地就出了门去,绍汋看着他的背景,怔了片刻,恍然觉得自己现在又多了些寂寥与伤感,知道自己又在伤春悲秋了,便自嘲的笑了一下。
绍汋始终没有办法入睡,没想到到这儿的第二天,心中就生出了些许寂寥。
她起身看着窗外的白雪,心中的黑夜更加寒冷。
次日尚未天亮,绍汋就被叫醒出发了,走到府门口时,见宗圳早就准备好了,在那候着见到绍汋后轻笑了起来。
绍汋莫名其妙,问道:你为何看着我平白无故的笑宗圳边瞧着她边笑道:也没有什么,大约是这清晨寒霜的,看到殿下的鼻子冻红了,再往上看竟还有这样大的一个黑眼圈。
你!绍汋失语,怒气冲冲地便要绕过宗圳上马车去。
平绿儿双红也在一旁忍不住掩嘴窃笑。
绍汋左瞧右瞧,看马车还没有过来,问道:马车怎还没来,不是说要早些出发吗我们都到了,马车还没到,小侯爷真是做的好准备。
谁说要坐马车的那要如何去空桐山路上颠簸崎岖,道路也很狭隘,马车不方便。
平绿儿双红留在府内,咱俩骑马去。
宗圳解释道。
可是我不会骑马啊。
绍汋瞪大了双眼,张嘴结舌。
宗圳说着自顾自地纵身上了马,看绍汋还在怔着没有回答,便弯腰下去,伸手揽住了她,宗圳一个用劲,往上一抱,轻轻松松地让她坐在自己身前的马背上。
别害怕,信我就是了。
或许是感觉到了绍汋身上的僵硬,宗圳靠近了些她,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绍汋自幼出行皆是马车,虽说宫中女子会有专门的师傅教授骑马功夫,可自从她头回上马就被甩了下来,就也没再学过。
先帝又是一直惯着她,也就没说什么,随着她的性子来。
她坐在马上,微微又向身后靠了靠,想避开深冬清晨刮脸的风。
时值深冬,天清气寒,边北本就干燥,沿途许多枯树。
绍汋听着马蹄踏着雪土得得的声音,从宗圳的怀中探出头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把昨日浑浊的心事暂且先放在一边,然后朝着宗圳问道:我们要走多久才到得大半天的功夫,你且忍着些,我快点骑,早些时候到那,你也少受点罪。
嗯。
行了不一会,天下就下起了飘雪,今天果然不是想象之中的好天气,她回头瞧了一下宗圳,细细的飘雪沾在他的发丝上,眉毛上。
像一个白发老头,她想着他们日久天长的待在一起,慢慢变得衰老,心也就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