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今日兴致好，周凛安过去的时候，他旁边的桶里已经装了大大小小好几条鱼了。
周凛安站在他背后，往桶里看一眼，“中午让厨房加菜，给昭昭做个清蒸鱼吃。”
几位长者闻声转过头来，笑意盈盈都在喊凛安。
周凛安挨个跟长辈打招呼。
周老爷子看他不顺眼，眼看他就要坐下去，伸手把软凳拿走，“滚蛋，看你就烦。”
周凛安保持那姿势好几秒，笑了笑，到底还是从爷爷那儿把软凳拿过来，稳稳坐下。
周围很安静，都在等鱼儿上钩。
周凛安蹙着眉抽烟，爷爷不叫他，他也不敢突然讲话。
终于，鱼钩动了，看那水花估计是个大家伙。
周凛安赶紧把烟叼嘴里，帮爷爷收竿子。
“倒霉家伙！”
鱼儿还是跑了，鱼钩上空荡荡的，周老爷子往周凛安身上发脾气：“你要是不来，今天我就是最大赢家！”
坐旁边几个长辈都没他厉害，就他桶里胜利品最多。
周凛安抬手搂着他肩膀安抚：“现在你也是赢家，四叔公他们都没钓到大鱼。”
周老爷子又瞪他一眼，起身，不钓了。
周凛安跟在他身后。
爷爷从兜里拿出卷烟，周凛安自然而然地上去给他点上。
爷爷嘴里吐出来浓浓白烟，故意往孙子脸上喷，以表达他的不满。
“上个月我才跟你打了招呼，市政项目做不得人情，当时你答应得我好好儿的，一转头就又给我耍小性子！”
这次爷爷是真生气，家族内不少人觊觎京南大桥项目，求爹爹告奶奶的找到老宅来，他一概公事公办，哪知道凛安这小兔崽子，为了讨好他老丈人，合同说签就签了。
周凛安理亏，不敢像往常一样在爷爷面前吊儿郎当。
他平静解释：“我老丈人前两年注册了一家新的公司，无论是资质还是班底都是顶尖的，我亲自过问的，有我的人，十拿九稳不会出任何差池。”
周老爷子抿着唇看他一眼。
凛安做事他一向放心，这次要不是被家族内没拿到项目那几房人质问，老爷子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凛安给他作出承诺，他就更加不会担忧了。
爷孙俩在花园里散步，周老爷子先前对孙子那点嫌弃早没了，提起他的新婚媳妇儿，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大工程呐，做好这个项目，昭昭她继父以后在集团内可就真有话语权了呐，昭昭感激你不？对你有好脸色没？”
周凛安笑：“这成了在讨好她？”
老爷子嗤一声：“少装！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周凛安没再说什么。
爷孙二人站在湖边，观赏远处被金色夕阳笼罩着的山景。
主宅内。
昭昭在老太太房间里待了半个多小时，肚子饿了，老太太让她下去催催厨房。
正好昭昭也想下去透透气，欢快地下楼去了。
人刚走到楼梯上，没怎么关注前后厅的热闹，倒是在众多亲友中看到那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不是他们集团董事长张海成吗？
昭昭握着楼梯扶手，皱了眉。
能来参加周家家宴的，要不就是至亲，要不就是关系很密切的世交——昭昭从没想过，恒盛集团会和其森制药董事长会有这么一层关系。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刘教授告诉她，其森是董事长轮值制，哪怕是资本鼎力的恒盛也不一定有胜算。
昭昭信以为真了。
眼下的情景实在讽刺，昭昭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天真，平民百姓兴许搞不过资本，可是在滔天权势面前，资本又算什么？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周凛安从外面进来，张海成过去拉住他，他们二人在正大门那边，昭昭在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他们如同叔侄相处，谈笑风生，这样的认知让昭昭心中情绪复杂。
大概是感觉到昭昭在看他，周凛安转过头来，恰好对上昭昭不加掩饰的愤怒目光。
周凛安眼底一滞，那点异样情绪飞快闪过，脸上依旧是谦谦君子的温和笑意。
他把昭昭叫过去，正式介绍了张海成。
昭昭小孩子掩饰不了不高兴，喊一声“董事长”，没有其他员工见到张海成时的荣幸。
张海成没察觉到昭昭的异样，和她握手之后关怀地问：“在哪个部门？工作做得可还顺心？”
昭昭无心应酬，语气生硬：“研发部，刘教授实验室，一切顺利。”
“哦，研发部时常加班呐，要是觉得累的话，可以......”
“不需要。”
未等对方把话说完，昭昭已经从腰间拉开周凛安的手，“跟着刘教授做事我很开心。董事长，我有点不舒服，先失陪。”
说完转身就走，根本没在意周凛安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