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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鸠占鹊巢
    想让一个喋喋不休的女人闭嘴的方法有很多,南宫灏凌却选择了连自己都震惊的方式。
    呼吸忽然被夺,唇齿之间属于南宫灏凌特有的清雅气息缭绕徘徊,袁修月短暂的怔愣后,紧蹙眉心,极为抗拒的抬手向前,想要将他推开。
    这是她的初吻,她此生的第一吻!
    虽然,自进宫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这个吻,与她心爱之人无缘。
    但即便如此,却也不该在眼前这种情形下发生!
    凭什么!
    凭什么在他毫不留情刺痛了她的心之后,却可以如此霸道的吻她!
    她不要!
    ……
    南宫灏凌,你疯了!
    暗暗低咒一声,南宫灏凌深邃如海的眼底,一抹暗恼闪过,惊觉自己竟然吻了袁修月,他尚不等她有所反应,猛然用力一推,使得她狠狠的跌撞在身后的车门上。
    砰的一声,虽着着冬衣,却仍觉后背隐隐泛疼,倏然抬眸,袁修月满眼愠怒的看着南宫灏凌。
    出去!
    气她,也在气着自己,南宫灏凌重靠回枕侧,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不用赶我,我一刻都不想再与你同处!眸底的羞涩无法悉数掩去,袁修月倔强的以手背用力擦了下嘴唇,不曾叫人停车,她哐啷一声将车门踹开,身形向前一倾,整个人便蹿了出去。
    心下一惊,南宫灏凌霍的坐起身来。
    马车外,惊见袁修月蹿出马车,姬恒和暗影都是一震,而后急忙命人停了马车。
    夫人,您没事吧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胆战心惊的远远瞧了眼车里黑着脸的主子,姬恒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着袁修月的情况。
    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俩人该是又斗上了。
    只不过这回,斗的未免凶了些……
    没事!死不了!
    咬牙站起身来,袁修月没有再看南宫灏凌一眼,跛着脚一瘸一拐的朝着另一辆马车走去。
    疯子!
    看着她坚毅前行的身影,南宫灏凌不禁心弦一松。
    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微微抬手,他有些不置信的抚上自己的左胸处!在那里,如释重负的感觉是那么清晰,清晰到他俊朗的眉宇,都跟着皱了起来。
    方才,他的心中,有对她的愤怒,还有对自己的恼怒,可在她跳车的那一刻,他竟然……在担心她!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淡漠而冰凉!
    另一辆马车里,殷红刺目的血,顺着袁修月的脚踝,浸湿了她的棉履。
    手里拿着上好的金创药,影子几次想要替她上药,却不见她移动分毫。此刻,她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独自窝在角落里,任身上的伤口流血,暗暗舔舐着自己心里的伤。
    自她懂事开始,她的爹娘便都围着姐姐转,对于她的事情,更是问都不曾问过一句。即便她跌伤了,也只奶娘替她上药,每每看到被爹娘疼爱的姐姐,小小如她,也曾希冀得到他们的关爱,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直至后来,奶娘死了,她以养病之名被送往边关,她才真正明白,之余父母,有明月足矣,而她,可有可无,是多余的。
    南宫灏凌说的没错,她的爹娘,确实只生了她,却不曾教养过她!
    这是她心里的痛!
    从来都不曾示于人前,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痛!
    但,即便心里在痛着,她却仍旧让自己笑着,坚强快乐的长大。
    然而……他刚刚的话,却如刀似锥一般,句句刺痛她的心,声声割裂她身上这片从来不容任何人触碰的那片逆鳞!
    是以,她暴了!
    不再如以往一般云淡风轻,也没了早前聪灵慧黠!
    这份殇,注定会跟她一辈子,她却不想让任何人去碰……
    黄昏日落时,车队抵达客栈,袁修月由影子扶着下车的时候,南宫灏凌已经到了客栈门口,见她一瘸一拐的下来,他淡漠的眸中为微起波澜。
    知道他在看着自己,袁修月却不曾抬眸看他一眼,只垂首咬唇,忍着痛一步步从他身边经过。
    见她如此,南宫灏凌的神情,不禁又是一冷!
    进入客房,袁修月躺在软塌上,任影子替自己处理着伤口,她却从不曾呻吟半声。
    袁修月腿上的伤,虽然并不严重,但若敷上金创药,势必会疼痛难忍,但她……却连一声都没吭!
    看着如此坚韧的她,影子平静的眸底,微微泛着些许讶异!
    将金创药上好,替她盖好被子,影子说话的音量极低:尊卑总有别,夫人即便心里再气,也不该对爷视而不见!
    她不知皇上和皇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从不是多事之人,但却对袁修月有着莫名的好感,都说伴君如伴虎,倘若皇上一不高兴怪罪下来,怕只怕受苦的还是袁修月自己。
    尊卑……袁修月冷冷一笑,转头看向影子:影子,你见过进宫两年,却还是处子的皇后吗
    影子一愣,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异色。
    此事在宫中,虽不敢有人提起,却是人尽皆知!
    你也知道是吗淡淡的,自嘲一笑,袁修月重新抬头看向屋顶:当年皇上想要立为皇后之人,是我的姐姐,可贤王妃到侯府选后之时,却选了我……
    语气顿了顿,她苦笑着凄然叹道:新婚第一夜,他便说过,我是他宫里最丑的女人,入宫两年,他到凤鸾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却在韩妃宫里,与我姐
姐夜夜暗通款曲,而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我是鸠占鹊巢呢……
    夫人……
    咂了咂嘴,影子的脸色,终是变了。
    袁修月此刻所言,皆是宫闱秘事,而她跟在皇上身边伺候,自然比谁都清楚。
    但,清楚是一回事,若当事人亲口说出,便又是另外一种感受了。
    我从来不是软弱之人,却碍于家族,碍于你口中的尊卑二字,不得不哑言隐忍!没有理会影子的话,袁修月兀自说着:我以为,只要我懂得隐忍,便可在宫中安身立命,但是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这些,她本可藏在心里,但眼下她觉得自己心里好堵!
    她岂会不知,自己的遭遇在任何人眼里,都会是笑话,不过这些,她早已不在乎了!
    她只是想,或许找个人宣泄出来,自己多少会好受一点。
    哪怕,只有一点点!
    夫人,您累了,早些歇着吧!影子虽然看惯了生死,却与袁修月同为女人,心下微微透着酸涩,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轻叹一声,替袁修月盖好被子,她在床前恭了恭身,转身便要退下。
    影子!见影子要走,袁修月再次转头看向她。
    属下在!
    刚走出几步,影子蓦地停下,转头对上袁修月的眼,她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微微一笑,袁修月轻声问道:若我今日逃了,后果会怎样
    闻言,影子神情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郑重思忖片刻,她神情凝重道:若夫人逃了,莫说夫人的家人会受牵连,就连夫人在宫里的近身奴才也会跟着遭殃,其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出逃!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早已料到会是如此后果,袁修月苦笑了下,暗暗定了定心,她微微蹙眉,片刻之后,一抹极致灿烂的光芒自她眸间绽放……
    翌日,天清气朗,白云微微。
    驿馆楼下,南宫灏凌已用完早膳,却仍不见袁修月下楼,俊逸的眉梢,略微拧起,他面色不悦的放下筷子,抬眉看了眼恭身立于身前的姬恒。
    奴才去请夫人下楼!姬恒会意,忙步履匆匆的转身上楼。
    不多时,姬恒去而复返,脸色却十分难看,在他身后,影子亦是一脸难色。
    见状,南宫灏凌原本紧皱的眉,瞬时皱的更紧了些。
    皇……爷!
    微滞了滞声,姬恒上前,在南宫灏凌身前恭身道:夫人腿伤严重,今儿只怕上不了路了。
    怎么回事
    眸色微变,南宫灏凌抬头看向姬恒身后的影子。
    昨夜,她只说袁修月伤了腿,但并无大碍,今日怎么就变的严重。
    影子上前,垂首回道:如今的天气,虽已立春,但仍十分寒冷,昨日夫人受伤之后没有及时敷药,一路颠簸下来,腿伤不但未愈,反倒有了冻疮之兆!
    南宫灏凌闻言,心下暗惊,起身便上了二楼。
    二楼客房里,袁修月早已料到南宫灏凌会上楼。见他进来,她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赌气似的别过头去。
    冷冷的扫视她一眼,南宫灏凌一步步上前,终是在袁修月床前站定。
    夫人!
    抬眼察言观色的瞄了南宫灏凌一眼,姬恒心中暗暗叫苦,忍不住轻唤袁修月一声:爷来看您了。
    静默片刻,终是缓缓回首,袁修月到底将视线调转到南宫灏凌身上。
    伤的很重
    语调平和,却不带一丝情绪,南宫灏凌的视线不曾与她交汇,垂眸看着她盖着被子的腿。
    哂然一笑,低眉伸手,唰的一声将身上的被子扯去,袁修月冷冷的扫了眼自己肿胀不堪的小腿,复又抬眸看向他:这伤若养的不好,我的这条腿也就废了,也许以后离国会有一个瘸腿皇后,这下……皇上可痛快了么
    看着她腿上的伤,南宫灏凌瞳眸微缩。
    袁修月的腿,肤若凝脂,纤细有度,可眼下,在她白皙的膝盖以下,却密布着怵目惊心的血痕,让人觉得惨不忍睹!
    这腿瘸了也好,以后看你还敢不敢随意跳车!心下暗恼,南宫灏凌轻轻抬手,重新把被子给她盖好,他抬眸望进她淡漠疏离的眼底,声音无波的对姬恒吩咐道:准备马车,我们启程,影子负责护送皇后回宫!
    是!
    姬恒领命,忙转身出去准备。
    乖乖的,别乱跑,这条腿如果废了,朕就杀了汀兰!冷冷的又看了袁修月一眼,南宫灏凌以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威胁于她,见她杏眼圆睁,他邪佞一笑,毅然转身,抬步向外走去。
    凝着他离去的背影,袁修月心底气极!
    虽然她如愿与他分道扬镳!
    但,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拿汀兰要挟她!
    恭送南宫灏凌,影子回头看向袁修月,见她一脸气恼的样子,她蹙眉之余,不禁轻轻一叹!
    皇后的腿都要废了,皇上却丢下她仍要赶路,换做是她,她也该气了!
    不多时,南宫灏凌所乘坐的马车启程。
    将马车备好,影子重新上楼,对袁修月恭身道:夫人!马车备好了,属下背您下去!
    不用那么麻烦!
    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阴霾早已烟消云散,袁修月嘴角微翘着掀起被子,动作利落的下了床。
    见状,影子神情一愣,半晌儿不曾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