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言眯了眯眼,没等适应,忽然觉得脚下踢到什么,紧接着一个重物狠狠地砸了过来,他没有侧身去闪躲,只稍稍偏了下头。
然而一道纤细的身影还是似泥鳅般,硬从他身边挤了出去。
他抬手,碰到滑腻的肌肤,顿了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呼……呼……
姜海吟抿紧嘴巴,努力将呼吸声咽回肚子里。
等了一个晚上,终于等到这个时机。
通过傍晚的观察和之前一眼瞄过的印象,她知道这座房子很大,有前后门,还有层阁楼。
通常来说,人跑了,第一时间肯定是追到门口去。
而她反其道而行,首接去了第三层。
等下面没了动静,才摸着黑回到原来的房间。
刚刚为了顺利逃离,她不仅换上睡衣,甚至还蹬掉了鞋子。
轻便是挺轻便,可这个样子,就算跑出去,怕是也要冻死在半路上。
所以,在她的计划里,有取衣物这一项。
将打包好的东西甩上肩头,姜海吟猫着腰出了门。
一切都很顺利,可就在她打算往右拐时,楼梯口那边居然传来了沉重地脚步声。
嗒,嗒,嗒……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的心上,加上昏暗的光线,吓得她耳膜咚咚咚地鼓震着,冲动之下,做出了往反方向跑的决定。
她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只期待这栋洋房里面,有着双楼道的设计。
当看到走廊尽头变得开阔时,姜海吟心中大喜过望。
到底是赌对了!
她不顾缺氧而发疼的脑袋,埋头往前冲,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也加快了速度,像是己经发现她的方位。
姜海吟顿时更急了,几乎没看脚底下的情况就迈了出去。
这一跨才发现,原来前方根本不是什么楼梯,而是个挑高平台,这一动作,首接把自己的半副身子送出了围栏。
啊!
惊慌之中,一道力量紧紧箍住她的腰,将她腾空抱了起来。
失足的危险解除,被抓住的警报在脑中响起,她本能地挣扎,举起手里的包袱胡乱砸了过去,却不知勾到了什么,再一使劲,咯吱——
哐啷!
五分钟后,别墅内灯火通明。
被拽下来的水晶吊灯碎了一地,惊魂未定的姜海吟睁大圆眸,对于自己能够逃过这一劫,仍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也不能说是幸运。
她转头看向身后,心情复杂。
高大的男人半蹲在那里,一束光打在他冷峻的五官上,完美得仿若雕像,可额头的伤口破坏了这份完美,一缕鲜红正顺着冷白的脸庞缓缓滑下。
这画面,其实挺惊悚的,就像电影里的杀人现场。
姜海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不会被对方气急败坏地凌虐,可莫名地,这一瞬间她并不想趁机逃跑,胸口甚至泛起了几分不合时宜地刺痛。
她动了动腿,本意是打算自己站起来,可这一动作显然造成了什么误会。
几乎是同一时间,阴影笼罩而下,脚腕处陡然一紧,双腿被迫并拢,随后便是熟悉的失重感。
她忍不住仰天叹息:我没想跑。
这句话,我不会再信。
圆眸一转,她忽然捕捉到其中的意思,震惊道:原来我失忆之前,你就做过这样的事!
邹言抿着唇角,一脸漠然。
不是,为什么啊我欠你钱没还还是阴差阳错害得你家庭破裂,妻离子散
她每多说一句,就看着那张俊颜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黑上一分,说到最后自己都有点信了。
我……当真做过……迫害你的事情可,我应该没那么大本事吧……
呵,别低估了自己,你的本事可大了。他冷笑道。
说话间,又回到那间豪华的卧房。
被丢上床后,姜海吟爬坐起来,先是瞥了眼对方,然后立刻去解腿上的束缚。
邹言也不制止,就这么盯着,眼底翻涌起晦涩的情绪,濒临爆发时,一条皱巴巴的领带递到了面前。
看起来挺贵的,你、你不要了吗下次……别用这个,绑一次废一条,多浪费钱啊,还有你那伤口,赶紧去处理下吧,当心感染呵呵……她干巴巴地笑了笑,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莫名其妙的行为。
视线移回到那双充满关切地清澈圆眸上,邹言的表情明显有几秒钟的空白。
你想起来了
什么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从对方脸上,姜海吟竟看到了几分类似无助的脆弱神色。
这人好像有点难过,可他到底在难过什么啊
喂,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啊她迟疑着问道。
男人闻言,猛地睁开眼。
狭长的眸子闪了闪,浓郁地黑渐渐转淡:非要给个定义的话,大概是恨与被恨的关系。
那……
她刚要开口追问,一个温凉的东西突然狠狠压在唇瓣上,到嘴边的话随着搅动的舌尖尽数吞了下去。
圆眸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视线内,男人纤长的羽睫在扇动,感情上厌恶,身体却好像并不排斥。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慌乱。
不能沉迷,唯有反抗。
她拼命后退,被牢牢按住了后颈。
她试图闭紧嘴巴,两只手指用力捏住下颌,反而变成了门户大开、任君品尝的局面。
唔……混蛋……
明明是呜呜咽咽的辱骂,配上不绝于耳地水渍声后,倒像是种情趣。
别说旁人,姜海吟自己听了,都觉得面红耳赤。
毫无效果的抗拒,更加彻底的欺负,急得她湿了眼尾,刚被松开,就抬手挥出一巴掌——手腕被准确握住。
她下意识一抖,水蒙蒙的眼滑下两行泪珠。
跑不掉就咬,挣不开便哭,姜海吟,你看,我没有说错,我们之间,就是这种互相怨恨地关系。拇指轻轻揩去泪痕,邹言微微一笑。
男人笑起来很好看,姜海吟这才发现对方其实有双含情眼,只是习惯性冰封,一旦破了冰,仿佛看什么都很深情。
心口顿时更慌了,太阳穴突突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