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芸站在女儿面前,可孩子的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彩。
她终于,忍不住。
扑上去抱住瘦弱的女儿:"我的孩子啊!!!"
"夫人别碰!"
容澈突的一声大喊。
陆朝朝身上有光链束缚,寻常给她擦拭换衣,都会被光芒所灼伤。若是抱着她……
容澈快步上前,可许时芸义无反顾的抱着朝朝,紧紧的抱着。
她伸手的那一刻,还未触及到朝朝,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灼痛。
但她丝毫不曾犹豫,坚定又温柔的整个人将女儿抱在怀中。
许时芸轻咬着牙,狠狠的将喉咙里的血腥咽下去。
"朝朝,娘来了。"她在朝朝耳边低声呢喃。
凛冽的光柱几乎将许时芸撕碎,她的肌肤上隐隐渗出血迹,许时芸趴在朝朝肩头,死死的不肯松开。朝朝看不到的方向,她的脸上近乎狰狞,仿佛忍耐到了极致。
容澈眼睁睁看着芸娘身上出现无数道细细密密的伤痕,一丝丝血迹沁出。
宣平帝低声道:"速请太医。"太监慌忙离开。
"朝朝,想家了吧娘来看你了。冷不冷啊脸上冰凉。娘来的太晚,让朝朝难过了。"许时芸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她的脚下隐隐汇聚成血色。
容澈沉默着,想要将她们分开,可瞧见许时芸脸上的破碎,又忍不住落泪。
许时芸感觉到血液迅速流失,本就瘦弱的她脸色越发苍白。
可她只想给女儿一点温暖,想要让她更温暖一点。
老天爷这是要剜她的心啊。
紧紧抱着她,突的,感觉到胸膛中传来一股温柔的力量,从她的身躯猛地汹涌而出。就在众人面前,她的脊背后突然出现巨大的洁白的双翅,双翅将陆朝朝和许时芸紧紧的环抱。
许时芸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连带着陆朝朝脸色也恢复了几分圆润。
许时芸终究身子吃不消,软软的朝边上倒去。
容澈上前将她接在怀中,将家中常备的丹药塞了一颗进去。
宣平帝眼睛都瞪直了,你媳妇儿,为什么有个大翅膀!!
"这像是传说中得天地厚爱的精灵族,许夫人是南国血脉……想必……"太监低声应道。
皇帝这才恍然。
"陛下,周边聚集的民众越来越多……已经快要到咱们的极限,只怕要加强守卫才是。"
皇帝当即命人调兵前来。
"今日许多地方出现山峰垮塌之事,百姓已经颇有微词。"
宣平帝面色沉重,他何尝不知,这是上天在施压。
"传信陆砚书,让他开国库,迅速成立防灾会。三天内遍布北昭,可以应对各种灾难。"
"每座府城,派十名朝阳宗弟子坐镇。"
"是!"
宣平帝看着远处万家灯火,低低的叹了口气。
又转头看向早已封闭自己的朝朝,他不知道自己能坚守多久。
他是北昭的君王,身上有天下数万生灵的性命,他亦要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天下百姓。
宣平帝少见的露出几分茫然,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夜里,许时芸只昏睡了一会,便很快又来到朝朝身边。
将她备好的衣物给朝朝换上。
朝朝瘦了,好瘦好瘦,明明正好合身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却空落落的。芸娘后悔,早知以前不拘着朝朝,让她想吃什么吃什么。小姑娘胖些好,胖些有福气。
想起曾经的朝朝,脸上肉嘟嘟的婴儿肥,总是鬼鬼祟祟的在厨房偷吃。吃完忘记擦嘴,满嘴都是油,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芸娘想起过往就落泪。
她双手捧着碗,拿起小汤匙轻颤着将米粥,语气近乎哀求:"朝朝,喝一口吧……"
娘求你。
许时芸见米粥顺着她嘴角流下,低低的啜泣。
"她她咽下去了……"容澈心头一喜,小声说道。
这两日许多人来喂过吃食喂过水,唯有这一次,她似乎咽下去了几分。
虽然依旧不曾回神,但恢复了本能的吞咽。
许时芸急忙擦泪,认认真真一点点给女儿喂粥。但她久久不曾用食,许时芸不敢喂太多,只用了小半碗便收下。
她夜里也不肯离开。
好在宣平帝早已命人在此处搭建棚子,许时芸便留在此处守着女儿。眼神哀伤,但却不见之前的彷徨。
见到女儿,就有了主心骨。
这一夜,她时不时起来摸摸女儿小手,额头,但总算能眯会儿眼睛。
深夜,许时芸越睡越冷,明明盖着被子,却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突的,她猛地睁开眼睛。
"朝朝!!"她察觉到冷意,霎时跳起来,掀开被子就要往外冲。
登枝慌忙将她拦住:"夫人,将军已经过去了,您穿上衣裳鞋袜。您若病了,公主该怎么办"
许时芸这才哆嗦着穿衣,好冷好冷,明明还不到十月,为何气温突然骤降
往年的十月,也就早晚冷,中午大太阳甚至还灼人。
乡下甚至还在晒稻谷。
登枝脸色难看:"下雪了。"
许时芸面色一顿,眼中弥漫着散不去的恐慌。慌慌张张就朝门外走去。
一抬眼……
昨日还漫山绿意,此刻,已经铺上一层薄薄的白沙。她抬脚出去,脚下一滑,差点倒下。
"夫人小心。昨夜气温骤降,地面结冰,地上很滑。"早上她便摔过一跤。
许时芸点点头,朝朝就在十步外,离得很近。
她一抬眼就能看见女儿。
"百姓呢"许时芸看向远处。
"昨夜降温,他们熬不住便都回去了。"登枝没说的是,乱了四季,只怕百姓心中早已大乱。恐怕,很快就会回来。
许时芸仰头看向天:"这就是神明的手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