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内。
随着一声酒杯落地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接着便响起了接二连三的酒杯落地的动静。
坐在桌案后的人一个个捂着肚子,露出痛苦的神色,有的人甚至承受不住剧烈的痛苦而倒在了地上。
裴云之也放下了酒杯,露出了隐忍之色。
至于阮锦宁……
她从进入宴会开始就没吃东西也没喝东西,所以她还好端端地坐着。
看着周围人的反应,她面色一变,倏地看向了苏郡守父女:"你们做了什么他们怎么了"
苏郡守呵呵一笑:"沐姑娘喝杯酒不就知道了"
阮锦宁自然不会喝,她面色沉沉:"你们往酒菜里下了毒"
又紧张地看向裴云之:"王爷,你没事吧"
裴云之俊脸紧绷着,清俊的容颜上没有半点笑意,冷冽的神色衬的他面色更加白皙,好似一丝血色也看不到了。
他依旧冷静的摇头:"没事。"
一群府卫悄然出现,将宴会厅围了起来。
苏家父女也站了起来,如同战胜的狮王巡视领地一般,二人从中毒的众人身边走过,得意的笑容不加掩饰。
此时此刻,还能神色如常地说话的,就只剩下郡守府的人和阮锦宁,以及同样没吃没喝的红衣。
苏小姐迫不及待地走到裴云之身侧,火热的目光像是在看着囊中之物:"王爷,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
她伸出手,想要触摸裴云之的脸。
阮锦宁皱眉,一把拍了过去:"苏小姐,自重。"
裴云之眸中划过了一抹笑意。
笑意转瞬即逝,看向苏小姐的时候只剩下了厌恶:"别碰本王。"
苏小姐一张俏脸顿时变得扭曲:"到了这种时候了,你还嫌弃我"
"不是么"裴云之老神在在:"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还三番四次地纠缠,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对这么多人下毒,如此蛇蝎心肠,本王为何不能嫌弃你"
苏小姐眸子剧烈变幻着,审视的目光落到裴云之身上:"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不然"裴云之神色轻蔑:"本王对你这样的女人没有兴趣,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还是尽快将大家的毒解了。"
"念在你一个小女子不懂事的份儿上,本王不会跟你一般见识,最多只会治你爹一个管脚不利的罪,让他稍微吃点苦头。"
苏小姐原本还有点疑心,这会儿却是彻底打消了疑虑。
她哼笑:"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么,虽说外界对你的夸奖是夸大其词了,可你这张脸实在好看,就这样当一个花瓶也挺好的。"
裴云之皱眉:"什么意思你不是为了得到本王的垂青才做出这种糊涂事的"
苏小姐站直了身体,一只手背到身后,神态睥睨,就连眸底对裴云之的痴迷都散去了几分:"我之前在宴国学到了一个词,从前我并未将这个词和王爷联系起来,因为王爷是那般芝兰玉树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普信男"
她目光上下打量裴云之一眼,嗤笑:"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裴云之似是有些恼怒:"你竟敢如此羞辱本王"
然而苏小姐根本不怕她。
整个郡守府里还能保持自由行动的就只有他们的人,厉王带来的人除了那个没用的姓沐的和一个婢女以外,全都被撂倒了。
虽说那个红衣会武功,可双拳难敌四脚,何况她还要护住一个中了毒的裴云之,以及一个没有用的姓沐的。
不足为惧。
她在北城蛰伏了三年。
天知道这三年来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分明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只能管一个下属叫"爹"。
尤其是裴云之来到北城之后,这种憋闷的情绪就更严重了。
毕竟要做戏做圈套,否则很容易被裴云之看出端倪。
一旦暴露,不但是他们的计划要前功尽弃,就连她的小命都要不保。
这段时间她过得太苦了,每日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
如今终于是能够扬眉吐气了。
她高扬着下巴,甩给众人一记睥睨的眼神:"羞辱你又如何从今晚后,你就是我阿密国的阶下囚!我让你生你才能生,我让你死,你就得死!"
她微微弯下腰,直视着裴云之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与鄙夷:"你想要活的好一点,就必须要求我!如若不然……"
她哼笑。
裴云之一脸震惊:"你说什么你竟然是阿密国的人"
他不信:"阿密国从没出过什么杰出的女性官员,你究竟是谁"
"我乃是阿密国的大公主长安娜·卡尔,阿密国大王子霍纳森·卡尔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苏小姐紧紧盯着裴云之的人脸,期待能够看到更加赏心悦目的表情。
裴云之也没让他失望,果然越发震惊了:"你竟然是阿密国的大公主"
他又看向苏郡守:"那他呢"
想也知道,阿密国的国王不可能亲自跑到宴国来当卧底,所以苏郡守不可能是阿密国国王。
他的疑惑倒是不难理解,苏郡守走上前来,依旧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我乃阿密国第一军的元帅伊多·西姆斯,厉王殿下今后可以称呼我一声伊多大人。"
这种看似恭敬实则倨傲的姿态,往往才是最可恶的。
裴云之好似被打击的不轻:"你竟然是伊多所以,三年前你突然称病不出,不是因为你真的生病了,而是因为你跑来我宴国做卧底了"
"那真正的苏郡守和他的家人呢"
不论是伊多元帅还是大公主,都被裴云之的表情取悦了,两人的表情里是相同的愉悦。
伊多轻描淡写道:"一个随时可能会背刺我一刀的家伙,我自然不可能留着他。所以在将能套出来的东西都套出来了以后,我便将他杀了。"
他笑呵呵地看着裴云之:"王爷也不要太难过,那家伙死的不算痛苦,毕竟他的亲人朋友全都下去陪他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地上路,路上并不孤单。"
裴云之惊惶的表情瞬间散去,那张矜贵出尘的容颜上覆上了比雪夜还要冰冷的冷意:"你们……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