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个沿河的生产大队都会在河道里垒砌蓄水坝,目的就是为了截留水库里的水,抗旱灌溉。
如果没有蓄水坝,水库放水的水量不大,水都跑到下游了,河里存不下多少水,也就没办法抗旱了。
但其实呢,这段时间旱情严重,河湾大队的蓄水坝早就封住了,林正军回去是想和大家伙一起捉鱼!
往年一旦水库放水,里面的大鱼随之而出,而且都是又大又肥的花鲢、草鱼、鲫鱼、胖头鱼。
用渔网蚊帐破被单,甚至用竹篮竹筐,每家每户都大人小孩齐上阵,一家能捞上来几十斤。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往往还会做成腌鱼或者熏鱼,能吃个几个月呢。
只是,这种泄洪捉鱼的机会很少罢了!
“幸亏你提醒,那你快去吧!”郑永畅微笑道。
他刚刚太着急了,水库突然泄洪,没有及时通知下游群众远离河道,是可能酿成安全事故的。
“好,等会我搞好了,就用大队的大喇叭通知你们开闸放水!”林正军立刻向河湾大队赶了过去。
一路跑得气喘吁吁,半个多小时后,林正军到了河湾大队的大队部。
林秉德诧异地看着林正军,道:“正军,你跑这么急干啥?是发生啥紧急情况了?”
“瞧你满头大汗的,喝点水!”趴在办公桌前写剧本的唐晓芙连忙端过来一杯凉白开。
林正军跑得口干舌燥的,接过凉白开一口气喝完,兴奋之下,拿衬衣袖子一抹嘴,道:“支书,水库要开闸放水了!”
“哎呦,那可太好了,咱们能浇地抗旱了,你是怎么说服水库管理站的啊?”林秉德喜形于色,抚掌赞叹,那叫一个开心。
他万万没想到,林正军这么快就解决了水库开闸放水的问题,这家伙,简直就是河湾大队的福星啊!“通知大家伙准备好家伙式去捞鱼!”
林正军笑了笑,道:“记住,注意安全,等停止泄洪,水流稳定的时候再去,淹死人了那就麻烦了!咱们谁都吃罪不起!”
“好!”
林秉德连忙打开大喇叭,高声喊道:“社员同志们,桥板水库准备开闸泄洪了,大家伙注意安全,看好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能去河道里,哪个熊孩子不听话,就把他屁股揍开花!”
“还有,治保主任赵中凯同志,带领民兵和我一起到河道里巡查!”
他生怕有人没听到通知,一连广播了三遍,而后他离开大队部,跑到河道里巡视查看。
至于为啥不通知大家伙捞鱼,根本不需要啊,大家都不是傻子,听到通知立刻就回去找工具了。
倒也不担心别的村庄听到。
有不成文的规矩,所有大队都只能到属于本村的河段去捞鱼,其他大队没这个福利。
至于这个规矩咋出来的,很简单,靠拳头打出来的!
之前,也曾有下游的大队到上游的河段捞鱼,结果就爆发了冲突,不守规矩的,被打得头破血流!
片刻后,一名基干民兵跑了过来,煞有介事地敬礼道:“报告林司令,河道里已经没人了,可以开闸放水!”
“得嘞!”
林正军敲了敲话筒,高声喊道:“板桥水库上的同志们,这里是河湾大队,河道已经无人,可以开闸放水了!”
然后,他就没去水库,跑到清水河边,准备捞鱼!
而书库堤坝上的众人,听到林正军的广播,郑永畅下达命令:“开启一号闸口!”
一名水库管理员,先打开闸门的铁索,而后几名管理员一起摇动手摇滚轮,钢丝绳拉动,一号闸门缓缓升高。
“轰隆!”
一声巨响,奔腾的水流好像野马一样狂奔而出,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一条条大鱼被冲上高空,场面震撼人心。
“水流通畅……”
大家检查了一番,确保没有问题,又开启二号闸口。
第二个闸口也没问题。
但第三个闸口打开后,水流就明显放缓了许多。
不过,这也算可以接受。
毕竟今天夏季雨水不大,开闸泄洪次数较少,积累的泥沙石块,挡住泄洪口,也实属正常。
只是,第三个闸口打开后,令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水流竟然被完全堵住了,小的简直堪比水泥撒尿。
郑永畅心惊肉跳,连忙道:“试试第三个闸口!”
结果,第三个闸口一样,也是被堵住了!
第四个,第五个闸口,全部被堵得死死的!
郑永畅、白志远、徐治功等都汗流浃背,浑身汗毛倒竖,一颗心险些跳出了嗓子眼!
堤坝原本设计就坡度不够,又出现了白蚁巢穴和渗漏现象,那一旦水位上升到警戒线,唯一可能阻止溃坝的希望就是及时泄洪!
但现在五个泄洪口,被堵住了三个,一旦遭遇强降雨,就是神仙也难救,结局只有一个——溃坝!
郑永畅气得脸色一片铁青,指着李刚暴吼:“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泄洪口会堵塞这么严重!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子把你当成蓄意破坏水利设施的敌对分子抓起来打靶!”
作为水利局局长,郑永畅在水库上还是很精通的,哪怕水底有泥沙也不会堵塞成这个样子!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李刚吓得浑身一哆嗦,战战兢兢地道:“呃,锅……”
“什么?锅?”大家一脸懵逼。
“大灶的锅坏了,大家懒得修补,买了一口新的,旧锅就随手扔到水库了,可能冲到泄洪口了!”李刚擦着额头的冷汗道。
“一口锅也只能堵住一个泄洪口啊,还有什么?”郑永畅寒声道。
“渔网,渔网吧,去年年关捕鱼,有几面渔网坏了,我们也,也随手扔进水库了……”李刚战战兢兢地道。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郑永畅气得飞起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定期对泄洪口进行清理和疏通,确保其畅通无阻,本来就是你的职责!你娘的,你不清理,还往里面扔东西!”
将他踹在在地,郑永畅还不解气,一脚接一脚地朝着他面门踢过去:“你特娘的就是个灾星,你特娘的是想害死我,害死下游的老百姓是不是啊!”
李刚被踢得鼻血长流,牙齿摇晃,但却不敢躲闪,只是不停地认错和求饶。
打人是个体力活,郑永畅年纪大了,打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他抹着额头的冷汗,怒声道:“开除!必须开除!这狗东西,就是水利队伍的害群之马!”说着,又是一脚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