迤墨在突破金丹的时候,虽然分寸把握得不错, 但到底还是透支了不少, 于是这回打坐恢复也整整耗了两个月。
两个月来, 班岚一点一点地把他俩的洞府炼制完成了, 然后这边补一点儿,那边添一些, 什么汤泉,药园子, 炼器室等等, 各种东西不一而足, 手底下就没有空闲的时候。
洞府完成后, 班岚得空就修炼一阵, 将许久没有好好流淌一番的灵力慢慢唤醒。
这么一段时间,班岚的灵力似乎增长了不少,只是还没到突破的程度, 依旧停留在金丹中期;又似乎是因为对自己的来历看开了不少,他这回修炼起来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一层层地上涨,跟没了滞涩似的。
至于两只云雀, 她们也不是没事情做;除了打点院子里的杂务,她俩还兼顾了外头的消息收集, 这么一来, 班岚也算是明白了最近青石镇不太平的原因。
兽潮——又不能说是传统意义上的兽潮。
一般来说, 兽潮都是由于妖兽缺资源或者被人修夺了什么天材地宝, 才会出现的, 毕竟人修不是好对付的,不到万不得已,妖兽也不会自讨苦吃。
这回的兽潮不一样。似乎是有几只妖兽,原本灵智就不低;后来不知从哪儿染上了魔气,开始修炼起了魔修功法,偏偏路子走得不正,把主意打到了人类身上,屠了几个村子,犯了众怒。
原本把这妖兽灭了,事情也就算过去;可是不久前那几只罪魁祸首的妖兽确实被就地正法了,屠杀事件却并没有停止——有别的妖兽也做了类似的事情;而且这一波的妖兽显然比上回出现的那些来得小心,躲躲藏藏的,似乎集结了不少手下,渐渐地不满足于小规模的村落了,开始朝着镇子下手。
青石镇地方小且偏,灵气又充裕干净,养出来的人——哪怕是不能修炼的普通人,都比其他地方的要来得强健几分,这对于修了邪道的妖兽来说,就是足够的血气。
于是青石镇这边也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好在还有个佣兵公会的驻点在这里撑着,倒不至于让青石镇就这么沦陷了。事实上,自从镇上头一回出现失踪的人到现在,真正遇害的不超过十人;这还是前几人遇害没有被立刻重视的结果,可以说在这大半年拉锯战下,已经是非常难得的状况了。
院子里,班岚把刚刚炼制的几枚阵盘递给云雀,照例让她俩去卖给佣兵公会换点闲钱,自己则摸着下巴思索得来的消息。
整件事情处处透着疑点。
妖兽很少能够化形,而众多邪修功法中,有九成以上都是人形才能修炼的;因此很多妖兽就算染了魔气,成了邪修,走的也是野路子,更是很少会把主意打到人修身上。
现在看来,既然这么多妖兽都选了杀人的法子,那么班岚就可以猜测,它们修炼的都是同一种邪修功法,而且是专门为妖兽设计的,还必须从人类身上汲取某些所需的东西。
那么,这个功法是从哪儿来的?人修?妖兽?这就不好确定了。
总之无论是哪个,恐怕背后的事情——都不小。
班岚琢磨着,等之后稍作打探,还是要想办法给各个神兽势力先递个消息,也好让大家都做个准备;现在还只是妖兽被盯上了,谁知道下一步会不会是灵兽,甚至是神兽。
人修这边的话……班岚不打算多事。
人类向来是很神奇的。他们没事的时候总爱在自己内部折腾点事儿出来,真到有事的时候,又一面内讧得厉害,一面又顽强得厉害,怎么都不会死绝了。
班岚觉得最不用操心的就是人类的生存能力,而神兽和灵兽嘛……再怎么说,勉强算同类,总不至于真的全然不管,但也轮不到他这个金丹期的后辈太操心就是了。
——他已经有最需要操心的对象了来着。
刚这么想着,班岚察觉到身侧的气息一阵浮动,连忙起身坐到榻上,果然就见迤墨气息缓缓收敛,沉降,大约是巩固完成了。
迤墨完成最后一轮吐纳,缓缓敛息,刚想睁眼,却忽然灵机一动——他现在是个金丹修士了,可以用神识了。
“班岚?”大约感知了一下身边的气息,迤墨试探着朝班岚神识传音。
“在。”班岚听到脑海里的声音,微微一愣,便含笑用神识回了一句。
迤墨来了兴致,开始用神识传达更多的语句:“班岚,我这番巩固修为花了多久?”
班岚轻笑一声,伸手把人捞起来往自己怀里塞,神识则回道:“不多不少,两个月。”
迤墨猝不及防被捞起来,下意识地放出神识来感知周围,一下子便“看见”了班岚带笑的脸……于是他就把眼睛闭得更紧了。
没、没办法,他现在算是意识到了,自己是想把这鸟当媳妇儿的,可是又没想好要怎么跟班岚说,或者怎么让班岚开这个口。
所以乖乖缩在班岚怀里,一动不敢动。
班岚把主子往怀里一捞,原本还以为这大猫至少会凶他一句,干巴巴的那种,没想到迤墨竟然不吱声儿。
这是怎么了?班岚挑了挑眉,从背后牢牢把人锁在怀里,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啄上迤墨的耳际:“主子有没有想我?我每日都能见着主子,尚且想得很……”
迤墨梗着脖子,僵着身子,两只手无措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袍,憋红了脸。
要、要怎么说?说……自己也想吗?
不不不,这么,这么不威风的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想……的。”迤墨忘了自己是个金丹,神识可比嘴巴更直接一些,一个不留神,就给杂毛鸟传音了。
于是迤墨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都跟要烧起来似的,忍不住睁开眼,狠狠地瞪了一眼耳边不老实的杂毛鸟——都怪这鸟,没事老说些没羞没臊的话作甚!
手足无措的迤大猫彻底没辙,抿抿嘴,嘭地一下干脆变回了原形。
变回大白虎的迤墨嫌弃地打量了一下自己还是过小了的身躯,便不再管了,回过身,两只前爪便按着班岚的肩,强行把不知分寸的杂毛鸟按倒在了榻上,想要教训教训他。
班岚大约知道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想法,便从善如流地躺倒下去,两只手还护着大猫,免得他一脚踩空。
结果迤墨又不知道要干嘛了。
按倒了,然后呢?挠他几爪子?咬一口?好像都挺狠的,不想让自家杂毛鸟见血。可是不罚一下又不出气。
白色的大猫迷茫地抖了抖耳朵,然后抬起前爪,毫不犹豫地糊上了班岚的脸——那就踩几脚好了!另一只爪子也上!迤墨踩得不亦乐乎,竖着墨黑的毛尾巴一抖一抖的。
班岚:……
主子软乎乎的肉垫按在脸上,还蛮舒服的。
杂毛鸟闷不吭声地挨了一会儿踩,就又不老实了,手伸上来握住一只前爪,熟练无比地又对着爪垫啾了好几下。
迤墨:……
迤墨一僵,怎么就忘了这鸟老爱啄他的爪垫这回事儿呢。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消气了,他是个宽宏大量的主子,不跟这鸟一般见识。迤墨没好气地又糊了一把班岚,便懒洋洋地在他身上趴了下来,张嘴道:“你下回知分寸点儿,别老逗我!”声音比以往少了些稚气,还是清亮的。
“好,我知道了。”班岚笑眯了眼,手指轻柔而快速地按摩着大猫的后颈,略略抬起头去碰碰他的鼻子,“主子不要生我的气。”
“哼。”迤墨低头,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过班岚的颊侧,“本尊宠你的。”然后又用爪子踩踩他,催促道:“再揉揉。”手指在后颈按揉得很舒服,迤墨不由得眯起了眼,喉咙里咕噜起来。
“好。”班岚把迤墨从身上挪下去,自己侧身躺在大猫身边,伸手揉捏着后颈,不一会儿,就感觉到这大猫拱起了肩,显然是后背也想要被撸一把,便慢慢把手挪了过去。
迤墨舒服地趴在暖玉榻上,然后有点想变回原来一尺多长的模样了。
之前没长大的时候,窝在班岚怀里,从来都是被那双手掌一下子从头顺到尾的,现在他长大了,体型变大了,那双手掌就有点不够用了,揉着后颈就觉得其他地方痒的不行,顺着痒意往其他地方挪了吧,又觉得刚被抚摸的地方还没被顺够。
哎,长大了也很愁啊。
眯着眼睛,白色的大猫往侧躺的班岚怀里蹭了蹭。
班岚看着自家主子这副依赖的模样,心里都化成了一滩水。
主子结丹后,明显比以前还爱赖着他……到底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还是想明白了什么?他可不可以认为,主子也心悦于他了?班岚有些挠心挠肺的,手指在厚实的毛毛里梳理着,慢慢带上了一点撩拨的意味。
要不……试探一下好了。
“主子,主子?”班岚凑过去一点,亲了亲大猫的毛嘴巴,嘴里轻声唤着。
“怎么了?”迤墨半睁开一只眼睛,舌头舔舔班岚的下巴,然后懒洋洋地问。
班岚手底下把大猫拢得蜷起来些,手掌往下挪挪:“我可不可以碰碰尾巴?”
尾、尾巴?迤墨睁大了眼睛。
尾巴是特别特别亲密的人……家人和媳妇儿才能碰的。
大猫抿了抿耳朵,把脑袋撇开,尾巴往班岚腰上一甩,嘴里假装淡定地嘟哝道:“你想碰就碰呗,问这么多作甚。”
班岚勾勾唇,眼里的笑意倾泻而出,要不是迤墨避开了,定然是要被那双金色的、灼热的眼睛里的情感闹得恼羞成怒。
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尾巴尖儿,带着笑意的声音像熏人的美酒:“主子能让我碰……我很开心。”像是故意把“尾巴”二字吞了下去,杂毛鸟的话听上去没什么毛病,细细品下来,却总让人觉得有丝丝的暧昧掺在里头。
迤墨抖了抖耳朵,不自在地抬起爪子舔了舔。
但是很快,迤墨就连爪子也舔不下去了——
那双熟悉的、温暖的、修长的——该死的手!
握着他的尾巴尖儿,逆着毛,一寸寸暧昧地往上摩挲,又轻又柔,带给迤墨的却是让他浑身紧绷的酥麻,像是密集而细小的电流,顺着尾巴上的每一根毛毛传递到他的脊椎,直逼后脑。
这、这感觉,就跟那天班岚按着他,手指在胸前揉捻时的感觉……
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