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邪的视线所及是一个男人的身影,却似是一个小倌,正在谦卑恭敬地给另一个男人斟着酒。
上辈子,齐邪不是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可却并不是在如今的这种景象,楼下阴柔的男人看似单纯的正在依附着别人,但转头时阴郁的眼底,齐邪绝对不会看错,男人绝对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如今的皇帝年轻,且也就是一个小傀儡,手中并没有实权,而太后的亲信们大多都是一些年老的世家之臣,所以两年之后,横空出世的陈肆霖陈大人更是成为了朝廷的一大神话人物。
因着自己的相貌,虽然是个男子身,但举手投足间却是柔和的很。有些口舌不干净的杂碎私下也议论,其实陈肆霖是太后养的面首,得太后青睐,却其实还是以色侍人。
更有坊间传闻,陈肆霖在没入仕时,是某个大户人家豢养得小倌,虽然并没有肮脏到去小倌倌那么个地步,但终究不是什么干净的人,然而这些言论慢慢就没有人再讨论了,说是相传说这话的人竟然不明原因的暴毙了。都说这是报应,但到底是上天的惩罚还是人为就不得知了。
不过,从如今酒楼下的景象来说,这种说法倒是有几分可信,可是为什么这样一个颇有城府之人,或者可以称的上一个不知深浅的阴狠的人,却甘愿如此被羞辱着呢?
齐邪知道陈肆霖并不是真正投靠太后的,上辈子偶然见过楚云屹与他的交谈,想到此处,齐邪的眼睛不由得一亮,既然要探寻上辈子楚云屹的事情,怕是可以从此处下手。
一则若是行得通,陈肆霖便可为自己所用,再不济如果真有一天危机的时刻,也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二则,若是不成,也可先楚云屹一步,早先了解些情况,以免自己孤立无援。
将前因后果都想好后,齐邪示意霍然上前来,将眼神聚焦到楼下的男人,吩咐道:“递张空白的字条给他,不必多说什么,他会明白的。”
霍然行了个礼,便去办事了。
齐兰沉浸在下面说书人口中的精彩世界里,对后面齐邪的动作毫不知情。连手中的手帕都随着主人的跌宕起伏的心情被捏做各种各样的形状。
霍然不经意的走到陈肆霖的旁边时,陈肆霖陪着的男人正发着酒疯,调戏着怀里的女子,更是无暇顾及身后沉默的陈肆霖。将纸条塞入陈肆霖的袖中,指了指楼上的一对人,便自然的向前走了。
陈肆霖抬头对上了齐邪探究的双眸,复又垂首查看字条,发现空空如也后,不禁皱起眉头又向上看去。
见着齐邪有礼的微笑着低了低头,陈肆霖收起自己的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给自己身边的男人布菜。过了一会儿,男人扔给陈肆霖一块银子,又挑起陈肆霖的下巴调戏了一番,才揽着美人从酒楼中离去。
齐邪看着从眼前消失的陈肆霖,不由得心中有一些打鼓,不知如此是否可行,又陪着齐兰听了会书,霍然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主子,有公子找。”
齐兰有些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歪着头疑惑的询问着齐邪,被齐邪顺手揉了揉脑袋,说:“我出去看看,叫岁余和霍然进来陪你,嗯?乖乖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又吩咐好岁余看顾好她家主子,就向外走去了。
齐邪微微低头和换过衣物的陈肆霖打了个招呼,开口说道:“不知这位公子,可知这里有什么谈话的好去处。”
陈肆霖面色恭敬的对着齐邪行了个大礼,大概是之前侍候人的事情做的多了些,动作恭谨标准。齐邪没料到会如此,连忙抬手将他扶起来,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的说道:“公子不必如此,带路即可。”
陈肆霖倒是有些惊讶齐邪的态度,说道:“请跟我来。”
行至酒楼后院的一处闲置的凉亭,陈肆霖示意齐邪坐下,稍等了片刻,又不知从哪里带回一壶热茶,伸手为齐邪倒了一杯,开口道:“不知,公子要与我说什么?”
齐邪吹了吹杯中的茶叶,抿了抿味道,说道:“既然公子痛快,鄙人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刚才在楼上见你,你是否有些难处?可需要我帮忙?”
眼见着陈肆霖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怪异,齐邪连忙又解释道:“刚才你见到的,同我一道的,是我夫人,我们青梅竹马长大的,已经成亲许久了。”
陈肆霖倒也是暗自呼出了一口气,心道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又是哪个想要图谋不轨的恩客,开口道:“公子见谅,我并无什么难处,如今这活计也只是讨生活罢了。”
齐邪看着并没有想法与自己交谈的陈肆霖,暗自下了下决心,只能放手一搏赌一赌,说道:“齐某不与您绕弯子,我瞧公子眉眼处并不似平常人,况且您侍候那男子时分明在探寻些什么,如果您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可以出手助你一助。”
又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也不是什么善人,不求回报,你便当做是交换,我帮你解决了这问题,你以后便做我门下一个门客,如何?”
陈肆霖神色莫测的勾了勾嘴角,开口道:“在此谢过公子的恩情,只不过我并没有什么难处,身为一个小倌,也着实听不懂公子所说话里的意思,公子还请收回这些话的好,只当今日什么没见过。”
说完便也不管齐邪的什么反应,自顾自的行了礼,便转身像更深处走去了。
碰了壁的齐邪,在热茶上升的热气中,眯着眼睛看着陈肆霖离去的背影,心想终归是自己太心急唐突了。
独自又坐了一会,沿路返回去寻齐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