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个人的沉默能如此的可怕。
苏晴空恨不得撕开他的嘴巴,去代替他说一两句话。
可她只能站在原地,甚至不敢上前去靠近他。
因为刚要往前走的时候,苏晴空的脑海里就不断的出现着一句话,这个人是蓝琴的儿子,蓝琴是艾琳的姐姐,她是艾琳的女儿。
傅斯年是她的表哥。
“苏晴空,我无话可说,如果有的话,就只有一句对不起了。”
苏晴空又是笑,又是哭,“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呢?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傅斯年身体微微的一震,望向苏晴空,悲哀如同被扩大了一千遍一样,“所以,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我的?”
苏晴空咬着牙,当下的时候没有马上的回答,而是因为遏止不住哭泣的感觉而双肩颤抖着。
她没回答,也没点头,就这样看着傅斯年的眼睛,目光跟他对峙着。
这下换傅斯年抓狂了,“苏晴空,你说话啊!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对不对?肖家的事情,也只不过是你毫无办法之时想出来的对吗?”
苏晴空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尽量不让哭泣影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
“所以,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
她知道,只要不是因为傅斯年之前骗她的那个原因,肚子里的孩子是生或者是死,选择权都在她的手里。
傅斯年摇了摇头,“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吧,苏晴空,这是对你,对我,对我们,甚至是对孩子最好的打算了。”
苏晴空笑得很热烈,看起来却那么的惨,“对孩子最好的打算?对孩子最好的打算?如果你能成为一条生命的话,你会成为一个医疗垃圾吗?你凭什么说是对孩子最好的打算?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什么都管不了了,直接上前,揪住了傅斯年的衣服。
傅斯年就这么任由她揪着自己的衣服,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片刻之后,他缓缓的说道,“晴空,其实你也知道,我刚刚说的话,是对的,打掉孩子,是最对的选择,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有机会活下来的话,那等他有了自己的意识之后,他会埋怨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成为一个医疗垃圾,被扔掉,那样的话,至少他往后的人生里,不用面对所有的痛苦。”
傅斯年的话,把暴躁的苏晴空说的沉默了。
但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就让这次我跟伊小诗的婚姻作为我们之间分开的开始吧,你会去到一个比海城更美的城市,也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事实上,你只要走出去,不管是遇到谁,与你年纪相仿的人里面,都比我要适合你,你会有一段完美的婚姻,会生一个健康的宝宝,你会有一个虽然曾经有过伤痕,但是整体没有遗憾的人生,晴空,放手吧。”
放手吧,没必要为无法改变的事情而变成这样了。
苏晴空的手,依旧狠狠的拽着傅斯年的衣服,就好像此刻她用动作反驳傅斯年的话一样。
不放。
她怎么能放得了手?
“所以,你现在非要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非要去跟伊小诗结婚,非要把我送到别人的手里对不对?”
傅斯年深吸了一口气,偌大的身体都在颤抖着。
“晴空,我不是非要你这么做,也不是非要自己这么做,而是眼下的情况,我们只能这么做。”
苏晴空的手慢慢的松开了,六神无主的点了点头,眼泪再度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外面不停的掉着,“是,我们现在只能这么做,肚子里的宝宝,生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极有可能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残缺儿童,用不用来猜一下这个孩子在哪方面会有问题?他智商永远像个小孩子一样?或者是少一条胳膊还是少一条腿?夸张一点的话,或许只有半个脑袋?确实,生下来只会让他在往后无尽的日子里,备受煎熬跟痛苦而已,傅斯年,你的话跟选择都是对的。
你得去跟伊小诗结婚,因为人总是要结婚的,而我们并不能结婚,我得去跟别人结婚,因为一辈子那么的长,我总不能一个人活到七老八十吧,傅斯年,你为什么在什么时候都那么的理性呢?理性的让人绝望呢?”
傅斯年别过眼眸,不再去看这样的苏晴空,因为这样的苏晴空总是让他觉得心里有人用刀在割一样。
“不是我理性,而是除了我理性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苏晴空点头赞同的时候大力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眼泪,那样子,就好像流在自己脸上的,不是眼泪,而是雨水一样。
“是的,你没有任何的办法了,我们都没有办法,所以,傅斯年,你到底有没有真真切切的,不顾一切的爱过我呢?”
如果他有的话,那又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让她找一个人嫁了,未来的某个男人会给她想要的一切,会给她一个家的。
“我,我。”
傅斯年结巴了,一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脑子里是空空荡荡的一片。
“傅斯年,不要撒谎,就告诉我,有或者是没有。”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就半米左右,可苏晴空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整个宇宙。
“现在说这些没用......”
“不,你只需要说,你有没有真真切切的,不顾一切的爱过我就行了,其他的话,都不重要了。”
“可这样不重要不是吗?”
“傅斯年!只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就行了!”
苏晴空就像是个抓住了唯一的执念的人,虽然知道答案并不重要,可就只是想要那个答案。
傅斯年的眼波流动,墨眸里都是心疼,他苦涩的开了口,“有。”
他有真真切切的,不顾一切的爱过她,爱到全世界只愿意为她奋不顾身。
可人总是得向现实屈服的。
“但,我们之间的错误,就停在这里了,真真切切,不顾一切的爱,也适时该打住了。
苏晴空,以后阳关大道独木桥,我们各走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