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城大饭店离开的时候,天空下起了细雨,落在苏晴空没有撑伞的肩膀上面,有些凉意。
她用力的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清新空气,这才感觉活过来了一些。
身上还有一些残留的痛楚在提醒着她刚刚都发生了什么,她沿着海城大饭店的路边一直走着,身边过去了几辆疾行匆匆的出租车,路过她的时候按了按喇叭,但这几声喇叭都没有把苏晴空从迷离的情绪中给吵出来。
总统套房里的傅斯年站定在窗子前,如一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低下的人。
因为是大晚上的关系,加上下雨,所以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即使是从高楼层看下去,傅斯年还是能一眼就看到失魂落魄的苏晴空。
‘世界上所有的人,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她用清冷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从此这句话就一直在傅斯年的脑海里回响着。
苏晴空眼看着就要远离海城大饭店走到另外一条街了,忽然就听到车子匆匆熄火的声音,然后下来了一个面孔很陌生的人,举着一把伞,朝着她走过来,先是把伞举在了她的头上,然后弯腰低头说道,“苏小姐,请您上车,您要去哪里我送您过去。”
苏晴空错愕,后退了一步,对于这种把伞举在自己头顶自己不打伞的服务,她接受不了。
更何况她不认识眼前的人。
“你是谁?”
对方倒也不隐瞒,“我是傅先生叫来的司机。”
傅先生?呵。
苏晴空懒得理会,没有回话就继续往前走了。
可身后被丢下了一步的人缓缓的低着头,语气里有些渴求,“苏小姐,请您一定要让我送您去想去的位置。”
“如果我不呢?”
苏晴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没回头。
“我知道这样说很不好,会给您压力,但如果您不上车的话,傅先生会辞退我的。”
司机这么说,苏晴空大抵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觉得自己心够狠,她绝对不会接受傅斯年的司机来送她的,所以她提起了脚步。
“你可能觉得我被傅先生辞退了还可以去找别的工作对不对?但做我们这一行的,如果不是因为能力的问题被辞退的话,以后很难有同样的人家请我们了,作为一个大男人来说的话,我其实真的很不愿意在您的面前卖惨,但我家里确确实实是老婆孩子都嗷嗷待哺,如果我失去这一份工作的话,我真的一点收入来源都没有了,海城生活压力很大,根本就容不得哪一个月没有薪水拿的,苏小姐,就当是我求您了。”
苏晴空的脚步终究还是没有抬起来。
她在心里暗骂了傅斯年一万遍,秦兽不如!
上了车之后,司机毕恭毕敬的给了一条毯子给苏晴空,“傅先生说这个季节的雨还是有些凉的,淋湿了一定要赶快擦干才行。”
苏晴空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已经盖在了自己腿上的毯子,不说话。
“苏小姐想去哪里?”
苏晴空想了半天说出了墓地的名字,她现在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想静一静。
或许是司机感激苏晴空没有让他丢掉工作,所以一路上司机还算是比较活跃了。
“苏小姐,你可不要因为刚刚的这件事情对傅先生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啊,其实傅先生对我们这些在他身边工作的人挺好的,上次我老婆生二胎的时候,他可是给包了一个大红包呢,够我家那小子的奶粉钱了,你别看傅先生表面冷冷的,其实在他身边工作久了,他的心真的是热的。”
苏晴空往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动了动嘴,“我对他不会再产生不好的想法了,因为从前累积的不好的想法太多了,无以叠加了。”
司机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讪讪的,可能在他心里,他不会懂得,为什么傅先生这么好的人,会有女人这么讨厌他呢?
眼看着快要到墓地了,苏晴空的脸上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的表情了,她苦笑着说道,“拉你下地狱的人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有的人前一秒带着你上了天堂,下一秒拉着你抵达了地狱。”
夜色中,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虽然司机没听懂苏晴空话里的意思,但司机往外面看了一眼,这大晚上的还下着雨,去墓地是不是不太好?
“苏小姐,要不我先送你回家,这儿明天再来吧?”
苏晴空的手已经放在车门上了,“怎么着?现在不仅仅是要送我去哪里了,还要左右我去哪里是吗?”
司机慌忙摇头,“不不不,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苏晴空下了车,轻轻的关上了车门,“谢谢您的关心,我不需要,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愿我们这辈子没有任何再交集的机会了。”
司机的脸色一时变得有些难堪,苏晴空回头解释了一句,“因为再跟你有交集只能说明还跟傅先生有交集,我讨厌跟他有交集。”
她觉得自己用错了词语,重新说道,“不,我恶心跟他有交集。”
司机看着苏晴空消失在眼前,愣了半天才给傅先生打了个电话。
对方像是在等着这一通电话一样,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傅先生,苏小姐大晚上的要来墓地这边,我已经送她过来了。”
墓地两个字直击傅斯年的心脏,“哪个墓地?”
“好像,好像是蓝山墓地吧。”
司机仔细的瞧了一眼,确定的说道,“对对,就是蓝山墓地。”
“嗯,我知道了。”
蓝山墓地那里,住着童澈。
傅斯年叫了其他的司机,立马从海城大饭店赶往了蓝山墓地。
为什么要去呢?
他也不知道。
下车的时候,司机举着伞想跟着傅斯年一起。
却被傅斯年拒绝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司机为难的看了看正下着的雨,“可......”
傅斯年并没有理会,走了两步发现司机还是不放心的举着伞跟了过来,像是生怕傅斯年淋雨一样,唯唯诺诺的跟在后面。
雨水打湿了傅斯年的黑发,他回头,声色严厉的说了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