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新桐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有知心朋友吗?
她有经常在一起逛街,吃喝玩乐的闺蜜,但那不算什么知心朋友。
和她那些闺蜜在一起的时候,她只有攀比。
她只会和她那些闺蜜们说她风光靓丽的一面,说她去了什么常人去不了的地方,说她买了多少值钱的东西,说她手头多宽绰,过的多舒服。
伤心的一面,难堪的一面,不如意的一面,她从来不会和她那些闺蜜们说。
这算朋友吗?
不用她回答,战如海就给了她答案。
战如海看着她说:“你没有,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你见过不少和阿辰地位相当的名门千金,可你却一个正经的朋友都没有,你的那些朋友,都是一些出身地位财力都不如你的人,是一些喜欢捧着你,把你当中心的人,你一个名门千金的朋友都没有,可你看明姝呢?”
“明姝来京城还没一年时间,她身边就聚集起一些名门闺秀,那些名门闺秀不但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还隐隐以她为中心,喜欢她,信赖她,她和小辰结婚的时候,那几位名门闺秀,为她跑前跑后,还花费心思送了很贵重的礼物,可见对她是用了真心的,桐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战如海语重心长的说:“这叫个人魅力!明姝的个人魅力,不但让小辰喜欢她,也让她的周围聚集起了一些与她志同道合的名门闺秀,那都是一些有教养有学识,出身好,品行也好的名门千金,可你呢,桐桐,你有什么?”
田新桐张口结舌,许久之后,她才想起什么,愤愤说:“什么个人魅力?那些人不过是看明姝有个好爹妈罢了!”
她眼中浮现嫉妒的神色,原本姣好的面孔因为太过愤愤不平,有些扭曲:“明姝是简家的千金,她有好父母、好哥哥,有简家百分之十的股份!简家有钱有地位,那些名门千金当然愿意和她交好!爷爷你说得对,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没爹妈,没有家,就连唯一的爷爷都为了救你死掉了!”
她看着战如海,语气中太多的不甘:“如果当年我爷爷没有死,他现在的成就未必比你差,我的亲爷爷要是还活着,我至于混的这么落魄吗?”
她嘴上虽然没有明说,可战如海也能听出她的未竟之意。
她这是在遗憾。
遗憾当年死了的人为什么是她亲爷爷,而不是他战如海。
战如海只觉得心头拔凉拔凉的。
这就是他费尽心血浇灌出来的好孙女!
他这辈子,除了对自己的事业,在田新桐身上花的心思最多。
他的儿子、样子,包括唯一的孙子战墨辰,他根本没管过多少。
唯独这个孙女,他疼着宠着,嘘寒问暖,唯恐她受一点委屈。
可到头来,她嫌弃为什么当年死了的人不是他,而是她的亲爷爷。
战如海对她就是有再多耐心,如今也被耗没了。
他一颗心被田新桐伤透了,再也不想说什么,冲田新桐摆摆手,“算了,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对你的责任,到十八岁为止,就该结束了,以后你爱怎样怎样,我是管不了你了。”
“爷爷,你不能不管我,”田新桐上前几步,在战如海面前蹲下,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仰起脸,哀求的看他,“爷爷,你让我嫁给阿青,再让辰哥给我战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两个要求,只要你帮我办到了,后半生我是死是活,保证再也不向你提任何要求!”
“爷爷,我爷爷为了救你,牺牲了最宝贵的生命,如果我爷爷还活着,我现在肯定活的比明姝还风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魄的像只丧家犬,爷爷,这是你欠我的,你帮帮我,你帮我做到了这两点,你欠我爷爷的救命之恩就一笔勾销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提。”
“你太贪心了,”战如海摇头,“我说过了,阿青不是我养大的,我没资格命令阿青做什么,还有小辰的公司是他外公和他爸爸留给他的,我也没资格指手画脚,你想要的,我都给不了你,至于你说的救命之恩,你爷爷的确救过我的命,但我也救过你爷爷的命,我还帮你爷爷将你抚养成人,我不觉得我欠你什么,我问心无愧,田新桐,你想要的,我都给不了,你可以走了。”
田新桐满脸是泪,绝望的看着他,“爷爷,阿青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真的不帮我吗?你是真的逼我去死吗?”
“我不明白,嫁不了有钱的男人,你就要去死吗?”战如海失望的看着她,“虽然你现在这种情况,没办法嫁入豪门,但是嫁个普通人家还是很容易的,我会帮你找个人品好,前程也好的年轻人,你们慢慢培养感情,等有了感情之后,你们结婚生子,你也可以有你自己的家,你未必过得不幸福,不好吗?钱就这么重要吗?”
“钱不重要吗?”田新桐流着泪,讥嘲的反问他:“如果你觉得钱不重要,你就会让战墨辰把他的战氏分我一半,你什么都不肯给我,你有什么资格说钱不重要?”
战如海苦笑,“所以说,你贪心不足!战氏是小辰爸爸留给小辰的,我无权给你,我这些年的工资福利补贴,我自己没花多少,没给过小辰一分,全都给了你,还让战氏每年分红给你,可你还是不知足。”
他疲惫的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也快三十的人了,你以后想怎样,我真的管不了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见我,我就当没养过你这个孙女,你也不用再惦记我这个老头子了!”
说到这里,他扬声冲外面叫了一声:“警卫员!”
这段时间他身体不好,和田新桐的关系也不好。
警卫员怕两个人说着说着又吵起来,已经把保健医生叫了来,就等在门外,严阵以待。
听到他喊人,警卫员立刻冲进来敬礼。
战如海指了指田新桐:“把她带出去,让大门的警卫把她的门卡收了,以后不要再放她进来了。”
上一次,他让田新桐滚,以后让田新桐别再进这个门的时候,是怒吼着说出来的。
可这一次,他说的很平静。
怒吼中说出来的话,很可能是气话。
可这样平静说出来的话,可见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后果。
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田新桐顿时慌了。
战如海是她最后的依仗。
如果连战如海也彻底厌弃了她,以后再也不管她,那她真的彻底完了。
她扑上前,抓住战如海的胳膊,哭着哀求:“爷爷,你别这么对我,你这么对我就是逼我去死,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对得起我救过你性命的我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