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朔自己关了自己三天后,从月容阁里出来,出来之后,他整个人又变了样儿。
变得沉默,眼神里也没了之前的锐气,身上倒是多了更多成熟。
他没有去问杜若的事儿,也没借酒消愁,亦或是找陆令筠倾诉心里的烦闷。
他出来之后,问了一下最近御林军的事,知道陆令筠给他请了几日假,没有叫他丢了差事,他便是换上盔甲,前去当值。
回来后,他主动去了碧娢那里。
许是这新纳进来的碧娢太合他心意,她有着邢代容那张极为酷似的脸,又有着温柔懂事,极善察言观色,不会惹恼他的脾气,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从那之后,程云朔只宠爱碧娢一个人。
院里其他姨娘再没有半分恩宠。
刚开始,玲珑还看不惯碧娢得宠,想借着些手段把程云朔勾回摇光阁去。
可惜,半点用处都没有。
程云朔见着她,只会听她两句话,她那些青楼里学的手段程云朔看都不看半分,甚至还呵斥她以后在侯府里不许这样。
几次过后,玲珑也彻底没了心气,看着程云朔日日去碧水苑,只宠着碧娢。
玲珑去了秋菱那儿抒发郁闷,首骂着,花无百日红,那碧娢肯定也长久不了。
她等着看她落败后,她能比前面几个好哪里去！
秋菱却觉着这次可能不一样。
倒不是那碧娢手段就有多高,能死死抓着男人的心。
是程云朔变了。
她是跟着程云朔一起长大的,从最初的青梅竹马,到见过他年少气盛遇到真爱,再到后面一个一个女人进来又离开。
她只觉着自从杜若离开后,程云朔整个人就彻底变了。
她说不上他变在哪儿,但她能感受到,这一次程云朔未必是因为喜爱碧娢才这样日日宠,他像是珍重着最后一件宝物,生怕那东西也脆了,没了。
总之,碧娢在府上很是受宠。
不过碧娢再受宠,也越不过陆令筠。
她感受到程云朔对她的珍视,有两遭试探的想叫程云朔帮她把丫鬟的卖身契要来或是把万嬷嬷给请走,可一旦涉及到陆令筠那边的事儿,程云朔立马就会变脸。
呵斥着她要敬重主母,主母的一切决定都是对的,她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碧娢是个聪明的,她一听程云朔的话,就知道他心里头自己的份量,便是不敢再逾矩,老老实实的伏小做低。
陆令筠从万嬷嬷嘴里知道碧水苑这些事儿,轻哼一笑。
碧娢但凡说过一次这样的话,她第二天就把人提溜到她跟前站规矩。
几次过后,碧娢对陆令筠恭恭敬敬的。
眼神里都不敢有半分轻视。
"李姨娘,听说你之前给世子做过厨娘,今儿中午,不如你做道菜,叫我也尝尝。"陆令筠收拾着碧娢。
碧娢听到这儿,恭敬道,"是。"
她进到陆令筠的小厨房,一旁都是陆令筠的人,所有人看着碧娢,碧娢做得极为认真仔细,片着鱼的手一寸一寸,一丝不苟,整条鱼的刺都叫她挑得干干净净,为此,她还不小心切伤了手。
"李姨娘,你手伤着了！"
"不妨事不妨事。"碧娢一脸笑的看着其他丫鬟仆人,赶忙擦擦血迹,简单一包就继续烹炸。
待得一盘松鼠桂鱼端上桌后,丫鬟们也告诉了陆令筠,碧娢刚刚的表现。
陆令筠看了一眼碧娢手上的伤,拿起筷子品了一口鱼,极为满意的点头道,"李姨娘手艺果然好。"
"少夫人喜欢就好,少夫人若是喜欢,我天天来给您做。"碧娢恭敬的立在一旁。
她跟别的那些姨娘可不一样。
见识过了陆令筠手段之后,她就要恭敬起来,绝不会露出半分破绽,有半点能叫她拿捏的地方来。
陆令筠见着乖巧温顺的碧娢,放下筷子,"天天叫你来做,世子就要心疼了。"
"少夫人,这怎么会,世子告诫过碧娢,要服侍好少夫人,能给您做菜是碧娢福气。"碧娢谦卑着。
陆令筠露出笑脸,"你的心意我领了,今儿给我做饭己经伤了手,等下叫万嬷嬷带一盒祛疤膏回去,千万不能留了疤。"
"谢少夫人！"
陆令筠把碧娢给放了,敲打成这个样子便是差不多。
说到底,她跟碧娢没仇的。
叫她为奴为婢天天伺候着她,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真这么做了,时间久了,程云朔也必然有微词。
她只要她的后院安宁,至于哪朵花开得艳一些,哪朵花天天引蝶,她是不会在乎的。
只要这花别想着伸出藤蔓,越过她们的花盆,扎根进属于她养分的土地里,就够了。
她是一棵掌握着核心土壤的树,她养分充沛,阳光充足,是不介意给底下的小花朵一条活路的。
碧娢领了一份从陆令筠这里拿来的祛疤膏回去。
回去之后,万嬷嬷贴心的要给她上药,碧娢推说不劳烦万嬷嬷,她自己会上。
万嬷嬷听后,哼了一声,这是好东西,别浪费了,便是走了。
她走后,碧娢立马把陆令筠给的祛疤膏给扔了。
好东西,好东西,她就算是知道陆令筠给的是好东西,她也不会用的！
晚上程云朔回来,她有意无意的在程云朔面前展露了今天手上的伤口。
程云朔果然开口问她怎么回事。
碧娢躲闪犹豫了几番,才说起是今天在陆令筠那儿做饭伤着的。
她说完便是小心的观察着程云朔的神色,就见程云朔在听到是给陆令筠做饭后,淡淡回了她一句,叫她以后小心仔细些,她便是彻底知道了她在程云朔心里头的份量。
外人都说程云朔疼她爱她,可其实程云朔压根心里就没她。
从头到尾,他都是把她当别人的替身看。
甚至连最初刚见到她,那股冲动上头劲都没了。
碧娢心里头反复权衡思量着她在侯府的处境和地位。
最后她眉头一舒,心里己然有了方向。
她要生一个孩子。
光靠程云朔那不确定的疼惜是不够的,她一定要有一个傍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