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嫂说到腹中孩子,安芷直接放下了脸,冷冷道,"也对,确实不知道生下来会怎么样。不过我只愿我的孩子能平安康健,其他的就随缘好了,免得做了离经叛道的事,那我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离经叛道,明显说的是裴钰。
安芷以前对李氏的时候,都留了三分情面,但李氏方才的话太过分,让她必须要站出来说两句。
李氏一下子就懂安芷在暗讽裴钰,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会冷风继续吹来,她更冷静了一下,咬着牙忽略了安芷前面怼的话,"你我之间,不用再拐着弯说那些七七八八的话。我就问你一句,能不能别和裴阙再掺和我们大房的事"
"可以。"安芷干脆利落回答,"只要大房退出裴家族谱,你们爱做什么,我们都管不着。"
一旦大房脱离裴家,裴阙和安芷就不用顾忌是一家人了,裴怀瑾也会因此对大房伤心,到时候怎么拿捏大房,都是谈笑间的事。
李氏被安芷的回答,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现在就靠着老爷子的庇佑,才能站在这里和安芷说这些,不然她连安芷的面都见不到。
不占理,又说不过安芷,李氏只能完败而归。
等李氏走后,安芷才长吐了一口气。
冰露愤愤道,"大夫人是越来越不要体面了,为了给大房公子铺路,竟然想把大房小姐送进宫去,世人都知道裴家和云家是对头,她这么做,不是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么。"
"大嫂是被刺激到了。"安芷坐下后,分析道,"大嫂是个要强的人,以前人前人后都是奉承她的人,一时间落魄了,还没习惯现在的处境。"
在后宅院里生活久了,安芷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但凡她有接触过的,都能说个二三出来,更别说李氏这种熟悉的人。
冰露还是不能理解,看炭火盆里的木炭不红了,提醒道,"外头的风带了水雾,咱们还是进屋去吧。不管大夫人怎么想,就是老爷子那里,也不会同意裴家女儿进宫的。"
安芷嗯了一声,并没有把李氏放在心上,也不打算生气,为了不值当的人气着自己,不值得。
这边安芷进了屋,李氏前脚出了四房的大门,刚转过一个弯,就遇到了林书瑶。
林书瑶坐在马车里,柔声喊了一句裴家婶婶,引得李氏打了个寒颤,转头看到是林书瑶时,下意识觉得林书瑶要坑她。
林书瑶把李氏的微表情都看在眼里,不过她不在乎李氏怎么想她,她就是想来搅和下裴家大房和四房的事,"裴家婶婶可是从安芷那过来"
李氏看着林书瑶,不打算回答是不是,而是挑起一边眉毛,用来讯问林书瑶有什么事。她心里,是十分看不上林书瑶。
"看您这么气愤的样子,想来是真的了。"林书瑶浅笑道,"你不用提防我,我与你无冤无仇,并不会害你。这会拦下你,不过是看安芷太过分了,所以给你透个消息。过两日,我家夫君会带着皇上去城西的马场玩,若是婶婶想要更上一层楼,您应该有法子进马场的。"
从皇上秋猎回来后,李耀就时常带点小玩意进宫,皇上到底是小孩子,加上受伤后没人管,就被李耀的那些小玩意给吸引了。所以刚好一点后,就和李耀走得比较近。
林书瑶说完后,就让车夫驾马离开,不再给李氏反应的机会。
李氏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神,等她想清楚林书瑶话里的意思后,本就有浅浅褶皱的眉心皱出一个川字,若有所思地匆匆带人回去。
城西的马场,不仅仅是皇家才能去的地方。一般贵族就能去那里,林书瑶说皇上会去那里,想来是皇上跟着李耀偷偷出来,所以李氏才能有机会带着女儿接近。
李氏的心里像放在炭火盆上煎,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她觉得林书瑶没撒谎,但又觉得林书瑶不会那么好心,可摆在眼前的机会,如果不珍惜,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李氏进到院子时,听到屋子里传来花瓶碎了的声音,嬷嬷过来说是小姐在生气。
最近李氏屡屡不顺,裴雪本来都期待她进宫后怎么报仇雪恨,可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越发暴躁。
李氏听着屋子里的响声,她觉得,应该豁出去一次,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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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华殿的工期稳定进行中,裴阙安排好了下属们,他自个儿就轻松多了,所以正午就从工部出来。
回府之前,他打算绕路去安芷喜欢的酒楼买两个酱肘子回去。
到了酒楼后,小二说酱肘子还要等一会儿,裴阙就带着福生上二楼要了雅间和一壶茶等着。
裴阙刚坐下,就听到窗户外面有锣鼓的响声,转头往外看去,是个杂艺班子在表演。
他摆摆手,招呼福生一块看,"我记得把你买回来的时候,你好像就是要被卖给耍猴的人。"
"爷好记性,不过那人不是耍猴的,是个收小绾的人牙子。"福生很感激主子买了他,不然他这会可能没在人世了,"还得多谢主子,是您救了小的。"
裴阙不是单纯发善心要救福生,而是和福生的父辈有些渊源,才用了点手段买了福生。
"你跟着夫人有段日子了,我看你做事越来越上手。"裴阙从楼下收回目光,转身坐下后,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经过那么久的时间,我也查过了,没人再追查你的去向。现如今,你有想过以后吗我买你的时候就说过了,会帮你谋划一份前程。就是重新读书,这会也还来得及。"
听此,福生"噔"地跪下了。
他头贴在地板上,"文人相轻,小的不想再读书,也不愿再谋划什么前程。过去的就过去了,小的爹临死的时候说过,让小的放下,不要再追究,不要再入官场。眼下能在主子跟前办事,小的就很满意,别无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