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爷子的院子出来,安芷的步伐轻快了许多。
她前脚刚走,老爷子的人后脚就去堵门,不出所料地,裴清妍又带着人去找了老爷子,不过铩羽而归,门还是马上就堵上了。
这门堵上后,那可就和以往不一样多了。
以前两座宅子间有门,谁想过来过去都行。
但现在要找对方,得从正门走,那就是要等门房通传的,届时不想见的话,一句不在或者不舒服就行,可不像以前那么方便。
安芷忍了施家母女那么久,为的就是老爷子自个儿受不住去堵门。
她才没那么傻,为了逞一时之气,去做长久得罪人的事。
舒舒服服地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安芷给自个放了个假,让冰露和春兰在院子里搭了烤肉架子,正好前些天农庄里的人送了几头狍子来,今儿个没下雪,大家可以烤肉吃。
安芷坐在长廊下,看着院子里的丫鬟们里外忙碌,叫了福生送了头比较漂亮的去隔壁施家,再送一头回娘家。
狍子肉这东西不能多吃,安芷搭配着酒酿吃了个半饱,就让丫鬟们分着吃了,她则是坐在长廊下,看着满园积雪,微微缩起脖颈。
隔壁的裴清妍收到狍子肉,立即想到了刚被堵上的门,气得让人直接拖走,觉得安芷是在给她下马威看。
而安家的孟洁他们,虽不觉得狍子稀奇,但送来的是安芷心意,都很高兴。
因为喝了酒酿的缘故,安芷的面颊绯红,像两团浓厚的晚霞,坐了一会后,她就揉着太阳穴进屋躺下。
睡了不知多久,等她再次醒来,刚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望着她的裴阙。
"你今儿怎么能早回来"
裴阙手指卷着安芷的头发玩,"今儿成国公他们还在争要不要让太后回来过年,一个个都要逼我说想法,我只好装头疼,先回来了。"
"你倒是油滑。"安芷躺着咯咯笑下,"不过他们这样争下去也不是个头,眼看着要过年了,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
"天大地大都大不过孝道,光是今年,太后还是会被接回来的。"裴阙看安芷坐了起来,伸手搂住安芷的肩膀,把安芷抱在怀里,"现如今投靠云家的门生数不胜数,朝堂那些人惯会见风使舵,云家的那些子孙出去,都是横着走。就因为成国公不同意接太后回来,这两天成家子弟常被云家人打。"
先帝算是有前瞻的了,能预料到云家人沉不住气,所以在有王首辅的情况下,又提了成国公上位。
若不是一个成国公撑着,眼下的京都都得姓云。
安芷在裴阙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云家人这般嚣张,还不是占着云大人是皇上外祖,这样的日子,恐怕还有一些日子。"
云家太心急了一些,以前被争了太久,好不容易撑到了十二皇子登基,所以忍不住翘尾巴了。
裴阙哼了哼,"云家爱怎么样都随他们去,只要别来惹咱们就行。"
安芷嗯了一声,肚子有些饿了,起床叫冰露摆饭。
两日后,何进还没来接施诗,但迎太后回宫的圣旨已经到了西陵。
眼看着没几日就要过年,太后的仪仗紧赶慢赶地在过年前一日到了京都。
这个新年,太后终究是在慈宁宫住下了。
安芷操持着一大家的交际,这可不是安府的小门小户,从腊月二十六起,裴府每天迎来送往一堆人。
直到除夕这晚,裴家其他三房一起来主家过年,安芷还要陪笑脸应酬。
正厅里摆了四桌人,大人小孩分开,男人女人也分开。
安芷坐在妇人桌,四个妯娌加上裴家十岁以上的几位小姐。
过去一年,许氏有许多不如意,一上桌就多喝了两杯酒,看到安芷给孟氏倒酒,也把酒杯递了过去,"安芷,你也给我倒一杯。"
安芷看许氏有些醉了,笑着给她倒酒,"二嫂是不是醉了"
"我没醉。"许氏一杯闷下,"现如今你是裴家女主人了,我连两杯酒都不能喝了"
一旁的孟氏听到这话,直到许氏是真的有些醉了,忙出声打圆场,"二嫂别误会,安芷是关心你身体呢,今儿除夕,咱们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来,我敬你。"
许氏被孟氏转移了注意力,和孟氏碰杯。
安芷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抬头的时候发现李氏正看着她,举杯邀李氏一起喝,"大嫂,咱们喝一杯"
李氏最近日子很不好过,她相公被裴阙打压得直不起腰来,最近还遇到了大麻烦,现在再看到安芷夫妇,她心情很复杂,摇头道,"我近来身体不好,就不喝酒了。"
"那我自个儿喝吧。"安芷无所谓道。
"四婶婶你等等,我来陪你喝。"裴雪举杯道。她近来听多了父母之间的谈话,懂了不少家族里的事,心里越发想要争口气。
裴雪给她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先一口闷下,因为喝太急,呛出了眼泪。
安芷喝完后,看李氏给裴雪擦嘴,她的心情也有点复杂,但别人都害到她头上,若是再心慈手软,就白活一辈子了。
一顿年夜饭,大家吃得都不痛快。
安芷下桌的时候,主桌那里还在喝,许氏已经醉了,被她女儿扶了回去。安芷和李氏没什么话好说,本想带着孟氏去喝茶,结果李氏跟了过来。
"安芷,我鞋袜有些脏了,你能带我去换一下吗"李氏问。
孟氏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氏有话要单独和安芷说,识趣地找借口去看孩子。
安芷带着李氏往前走。
"我记得你小时候来裴府,都要先去我那里先吃点心,那会你母亲管得严,你想吃还要忍着,粉嫩嫩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我时,我就想着你这儿媳妇要定了。"李氏回忆起往事,唇角带了弯弯的一点弧度。
安芷也还记得那些往事,不过李氏这会说起这个,她大概懂李氏的意思,所以她摇头说不记得了,"那都是五六岁时候的事了,过去太久,记不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