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阙打发了姑太太送来的两位美人,这消息传得快得很,不一会儿裴家其他三房都知道了。
孟氏坐在软榻上,手里端着一盏枸杞茶,瞥了眼对面拿书的相公,淡淡道,"咱们的这位姑母,是真不够聪明,被祖父那辈,给养坏了。"
裴轩放下手里的书,偏头看向烛光里的夫人,"祖母生姑母时年纪大了,疼了一晚上才生下姑母,加上祖母又没有其他女儿,所以一直宠着姑母,从不让姑母磕着碰着。姑母学东西的时候,一旦说辛苦,祖母就立马让姑母休息。"
停了下,裴轩勾唇道,"祖父拧不过祖母,看姑母又嘴甜可爱,就给姑母定了施世叔家的儿子,因为施家长辈为人宽厚,所以再没人要求姑母做这做那,便把姑母给养坏了。"
本来裴清妍是世家嫡女,应该很懂世家的权谋之道,可裴家上一辈对她过分宠溺,所谓慈母多败儿,就是如此。
"姑母的性子,确实太任性了。"孟氏放下茶盏,目光看向床边的烛台,火光一跳一跳地闪烁,"就安芷的性格,怎么可能容许有人抢裴阙,而且裴阙和安芷还是新婚浓情蜜意的时候,姑母这么一送,是真不明智。"
裴轩起身走到夫人身后,替夫人按肩,"还是我家夫人明事理,现如今咱们与四房交好,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能方便许多。"
孟氏点头说是,"大嫂还想着让裴钰回来,可裴阙手段雷厉,裴钰真不是裴阙的对手。二哥二嫂更是拎不清的,他们两个就知道争点蝇头小利,都不是有前途的人。"
裴轩虽是庶出,本事却不差,他蛰伏多年,一直等着出头的机会,以前有两个哥哥压着不好行动,现如今是裴阙当家,他看裴阙不是个不能容人的,正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
"等明儿,你就过去看看安芷。"裴轩道,"姑母最近蹦跶得太欢,有些事安芷不好做,你去帮忙做个坏人,去父亲跟前说一说吧。"
孟氏点头说好,把头靠在相公怀里,感受到相公的温暖,她还是很庆幸能有个相敬如宾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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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芷被裴阙折腾了一晚上,次日醒来腰疼得离开。
看裴阙要起床上朝,她在裴阙的腰上狠狠掐一把,"你怎么就那么有活力！"
"我有活力不好么"裴阙俯身压住安芷。
"别闹了,你还要起来上朝呢。"安芷推了推裴阙,但没有推动。
裴阙被安芷推得心痒痒,突然懂了古时候君王为了美人不上朝的冲动,宠溺道,"你呀你。"
捏了捏安芷的鼻子,起身后给安芷掖好被角,"今儿我把顺子留下,若是姑母过来闹事,就让顺子顶着,你就别出面了,等事情闹大了,父亲就会过来管的。"
安芷把头缩进被窝里,"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反正都听你的,到时候被骂,也都是你的错。"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裴阙穿好衣服后,走到安芷身边,掀开被角,亲了亲安芷的额头,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安芷又躺了一会才起床,等她吃早饭的时候,春兰就来报,说三夫人去了老爷子那里。
听到这事,安芷不是特别关心,因为三嫂是站在她这边的,若是三嫂有什么事,待会还会来她这里。
事实上,如同安芷料想的一样,孟氏去完老爷子那里,就来了安芷这儿。
孟氏今儿是特意来做坏人的,但对安芷来说是好事,她坐在安芷对面剥橘子,"方才我去看父亲,他气色挺好的。"
"父亲确实还硬朗。"安芷不懂孟氏要说什么,就接着话头道。
孟氏笑着道,"可就是再硬朗,也经不住姑母那样蹉跎。本来我是不想和父亲说,但姑母这次实在太丢人,外面的人都在传裴家的教养不行,我的女儿马上就要议亲,可不能看着姑母和施诗一直丢裴家的脸。"
听到这里,安芷大概明白了,"王家那件事,姑母确实吃相太难看了。"
想到三嫂和父亲说了王家的事,安芷有点点幸灾乐祸,她不好出面怼姑母,可父亲可以。
这会裴怀瑾屋子里,他头一回对着裴清妍摔东西。
"你是脑子进浆糊,还是猪油蒙了心"裴怀瑾指着妹妹,大声怒问,"你想把女儿嫁进王家,我不拦着你。可王家长媳还没死,你就带着施诗登堂入室,你这是丢裴家和施家的脸,还是想踩在王家长媳的脸上撒尿呢"
裴清妍撇嘴道,"那王家长媳不过一口气,每个大夫都说救不活的,我不过是想占个先机。"
"你想占先机可以,但你聪明一点可以吗"裴怀瑾恨铁不成钢道,"你进进出出王家,还特意让施诗去和王家公子见面,这算什么你女儿的矜持和名节呢都不要了么！"
裴清妍眼眶湿了,她长那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凶,抽泣得说不出话来。
裴怀瑾却是看得心烦,"哭哭哭,你还好意思哭！而且你做了那么多,王家根本就没想要施诗过门,人家看不上你的倒贴女儿！"
如果施诗能成功嫁进王家,那裴怀瑾还没那么多话说,可王家就是遛着妹妹和外甥女玩,而她们还一次次上当,裴怀瑾最气的是这个。
裴清妍听到王家不要施诗,瞪大了眼睛,"王夫人明明很喜欢施诗的,不应该啊,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王家真的那么说吗"
裴怀瑾是听孟氏说的,"你别管王家怎么说,反正王家没看上施诗,你还是趁早死了这颗心,趁现在还能把消息压下去,让施诗早点嫁去定南吧。"
听此,裴清妍无力地滑到地上,愣愣地摇头道,"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我的女儿那么好,王夫人不该骗我才对……"
在裴清妍哭的时候,安芷笑眯眯地送孟氏离开。
到了前院大门时,安芷停住道,"今儿多谢嫂嫂了。"
"你我都是一家人,你好就是我好。"孟氏笑道,"行了,你别送了,还是快点回去吧,不然碰到姑母,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