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对魏氏也有点印象,那是个眼睛里藏不住算计的人,她很早之前,就不喜欢魏氏,觉得魏氏太表面了。
不过她看太太眼神犹豫,似乎还有其他话要说,问,"太太,您若有事就直接说吧"
孟洁有点难开口,到现在,她已经不用去担心安芷带走安府里什么东西。
她为难的是,有些话作为继母比较难开口,却又不得不说。
低头捏住衣服的边角,"芷儿,当初你母亲准备充分,不管是从嫁妆,还是陪嫁的人上,她都替你安排好了,这都不用我多操心。不过,你院子里不是走了一个夏兰吗,我就想问问你,要不要给你补一个"
安府里有年岁的人都知道,大小姐屋子里的春夏秋冬四朵兰,都是前头白氏为大小姐选的姨娘。如今少了一个夏兰,孟洁作为继母,应该关心送一个给继女。可她看安芷都愿意放夏兰嫁人,又担心安芷不喜欢太多人分享裴阙。
一番纠结下,孟洁不知道送还是不送,和朝露商量后,干脆直接问安芷。
安芷听到太太提夏兰,便明白太太的补一个是什么意思,笑着道,"太太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就不麻烦太太补人了。放夏兰出去嫁人时,我就和屋子里的几个大丫鬟说过,以后我嫁人,她们肯定要跟着我过去,但一定不会让她们做姨娘。"
她挺高兴太太先问了她这件事,不然太太直接把人送到她屋子里,不管怎么处理,都比较麻烦。
从安芷的话中,孟洁也琢磨出一些意思,想着这段日子和安芷的和平相处,替安芷担心道:"芷儿啊,我知道我这会可能会让你不高兴,但我既然做了你的长辈,应该提点你一下。像裴阙那样的人物,就算日后他不主动纳妾,可外头也会有人送他美人。这男人有权有势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你若是太刚强,嫁到裴家,怕是要吃苦头呀。而且裴阙对你有心,只要裴阙敬你爱你,不管他有几个妾,你都是稳稳的正房太太。"
孟洁说的这些话,也是京都里大部分贵女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不能善妒,要事事以未来丈夫为先。
以前的安芷,也是被母亲按着高门主母来培养,对于小妾通房,那都是可利用的人。
但现在的安芷,却不想这样了。
重来一次,再过违心的日子,没必要受那个委屈。
"太太,我知道您是好心说这些。"安芷拿起果盘的一颗花生,饱满圆润,"可我现在还做不到你说的那样,这桩婚事是裴阙主动提的,那我就先信他对我有心。若是日后……他变心,那就等以后再说。"
孟洁言至于此,也听出安芷主意已定,不好再多劝,不然安芷要以为她见不得人好了。
但孟洁心里,还是不信裴阙能做到从一而终,因为她还没见过有那样的男人。
事实上,等安芷和裴阙成婚后,其他人也是孟洁的这种想法,大家都等着裴阙纳妾变心。
殊不知,等日后裴阙再厉害,让安芷如雀登枝头般尊贵时,他也还是只有安芷一个女人。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安芷和太太闲聊了一会,谈到父亲在工部不懂如何,听出太太想让她去看看的意思,答应后,才起身离开。
从正院出来起,冰露看主子的神色不太好,心里想着太太也真是的,主子都还没嫁给裴四爷,就提前说丧气的话。她想要安抚下主子吧,思绪转到嘴边,又发觉太太说得有道理。
想到往日裴四爷对主子钟情的样子,冰露晃了晃脑袋,她坚信主子一定能幸福的!
安芷这会呢,确实是因为太太的话有点郁闷,倒不是生太太的气,而是太太的话确实是现实。
经历过一次失败的订婚,想到成婚后的日子,安芷期待的同时,还是有一点害怕的。
算了,不多想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又不能锁着裴阙的裤腰带,现在想那么多,就是自寻烦恼。若是真有让她伤心的一天,那离开便好。
这么一想,安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主仆俩回到院子里,春兰正带着翠丝给假山下的小鱼池加水。
以前园子里池塘的水,会自动流进安芷这院子里,就算是冬日池塘水面结冰,但冰面下还是有水流进来。
只不过今年都开春一个多月了,却还没下过雨,让池塘里的水位下降不少,这才需要人工加水。
冬兰从偏屋走出来,看到主子回来,忙走过来行礼,"小姐,您回来了呀,奴婢正好有话要回。"
安芷点头说好,一边往厅里走去,"咱们进屋说。"
冬兰默默跟上,等进屋后,先等秋兰奉上热茶,才开口回话,"方才管家来过一趟,说庄子里的佃农派了代表来问话,说今年迟迟不下雨,地里的土不好耕种,想问下主子们,如果等开耕的时候还没下雨,可不可以种大豆或者番薯等耐旱的作物。"
从农作物的价值来讲,自然是种水稻会更多收成,可田地里的收获,得靠老天爷赏脸才行。没有水,哪里种得了水稻呢。
安芷没有意见,说就这么办,"你去和管家回话的时候,也让管家和佃农们说一声,既然今年雨水还迟迟未到,就找人多挖几个蓄水池。"
"奴婢明白。"冬兰连着几个月出门办事,越发感谢主子肯放开她手脚,想到府里两位姨娘常年无宠,孤零零地后宅生活,她还是更愿意能多出门办事的好。
等冬兰走后,安芷也累了。
她让冰露帮她捏捏肩膀,一边道,"明儿去工部看完父亲后,咱们再去看看裴阙,他应该快好了,而且他们若是走了,咱们得把小院再收拾出来。"
冰露对出门没意见,"那明天还带吃的去吗"
"带点吧。"安芷想到裴阙难受时的样子,是真心疼了,"让春兰她们多准备一些,也给父亲带一点去,他在工部住了有好几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安芷倒不是真关心她父亲好不好,而是在想父亲有没有继续夹着尾巴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