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对这个名字没什么熟稔感,但是对这张脸却是觉得有几分眼熟。
相似的眉眼,再加上那几乎如出一辙的脸型。
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还有漆黑的眼瞳里藏着的笃定自信和矜贵倨傲感。
顾晚几乎都不用太费劲地去联想。
再加上厉寒承摆放照片的位置也很有讲究,这个人的照片竟然能跟厉寒勋摆在一起,就肯定不是局外者。
只能是厉寒锡的父亲。
“嗯。”厉寒承没什么情绪地挑眉,补充解释说:“按道理来讲,我应该也得称呼他一句大哥。”
果然。
顾晚重新定神回眸看向这张照片,和照片中的人对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们好像隔着时光和生死,也隔着照片的屏障遥遥相望。
“他……”
顾晚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一时卡壳。
“他是怎么过世的?”
“厉寒锡难道没有告诉你吗?大哥和大哥的妻子是在厉寒锡年幼时遭遇了一场离奇的车祸,才双双身亡的,厉家也是自大哥身亡之后才开始不停地走下坡路的。”
顾晚当然听说过。
但是——
顾晚回眸看向厉寒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几分惋惜。
“厉寒锡之所以在厉家待了这么久,就是想要调查当初的那场车祸的真正原因和罪魁祸首。只是那些事情,毕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了,他就算是有心想要旧事重提,却难以找到当年的人证物证,只是三叔,我有些好奇那件事情跟你有关系吗?”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厉寒承似乎很轻地嗤笑了声。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顾晚的回答,而是像是有些乏累地坐下,这才抬眼看向顾晚问道:“你现在应该已经清楚,我为什么会留在厉家的原因吧?”
“我……也一知半解而已。”
“我并不是对于你什么特别重要的人,你自然也没有必要对我那么了解透彻,所以一知半解就也足够了。”厉寒承扬眉,“每个人之愿意留在厉家,都有每个人的原因,无论是想要地位还是金钱亦或者是想要探知的事情真相,总归都是有所图谋的,我是普通人,我自然也一样。”
顾晚抿起唇。
所以——
“所以三叔留在厉家这么久,调查出自己想要的问题真相了吗?”
厉寒承垂眼,似是一声轻叹。
“没有。”
顾晚沉默。
“我之前跟你说过一些我母亲的事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顾晚抿唇,“记得一些。”
厉寒承扬眉。
他转动椅子重新看向黑板。
黑板中心贴着一张发黄到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的人的照片,顾晚眯着眼睛认真地看了半晌,也看不出来任何的标志性特色。
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张温婉的脸。
厉寒承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他很轻地解释说:
“她是一个很可怜的女人,因为过分缺爱,以至于竟然三言两语的甜言蜜语竟然就被男人哄的将一颗真心心甘情愿地手捧奉上。也因为她太过愚蠢,竟然丝毫都看不出男人对她只是想排解一时寂寞,并不是想要跟她相互依偎一生。所以她不清楚自己真心错付,甚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死,又死在了谁手。”
顾晚一怔。
死?
难道厉寒承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吗?
“你之前在厉家好歹也生活过几年,你觉得厉家一直都是谁在当家?”
顾晚想了想:“老爷子。”
“老爷子姓厉吗?”
顾晚一怔。
这——
她哪儿可能会知道呢。
她又没翻找过厉家的户口本更没有见过老爷子的身份证。
所谓的名姓她当然不清楚。
“难道不姓吗?”顾晚想了想这么疑惑地反问,“他在厉家当家做主了这么多年,难道到头来他却只是一个不姓厉的外人?”
“当然,他只是入赘厉家的一个凤凰男而已。”厉寒承轻蔑地冷嗤,“他本名姓什么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等到厉家老夫人过世了之后,厉家却也并非是他当家做主的,当时的家主是我这位名义上的大哥,厉寒冶。是等到我这位大哥和大嫂都遭遇车祸离奇死亡后,厉家的当家做主权,这才不得不落到老爷子的头上的。”
顾晚似懂非懂地眯起眼睛。
还有这么一层。
所以……
“所以就把你最开始的疑心打消吧。”厉寒承慵懒轻笑,“且不说当年我还被驱逐流放在异国他乡,连回华国都不被允许,根本没能力对当时身为厉家家主的大哥做手脚。且说我一直以来的恨意也并不是对着大哥大嫂,所以,其实他们遭遇的车祸从始至终都跟我无关。”
顾晚怔愣住了。
呃。
她倒是也没有特别低怀疑过厉寒承了,被厉寒承这么一挑破后,她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倒是显得她真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是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新的疑惑也就跟着涌现出来了。
“三叔你的意思是那场车祸跟你没有关系,但是却跟老爷子有关系了?”
厉寒承轻啧:“空口白牙的,我还没有说什么呢,你自己就要这样怀疑了。”
呃?
顾晚有些懵。
哈?
她不太懂厉寒承的意思。
“人无论想做什么事情,最初都肯定是抱着这件事情对自己有益的观点才会去做的,我也同样做事之前喜欢权衡利弊。那场车祸对我来讲没有任何的好处,我也没有那样地手眼通天,所以——你现在也发现不对劲了是吧。”
顾晚抿起唇。
是。
最开始他们其实都并没有把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往外人身上想过,因为无论怎么想,做那件事的人肯定都是跟厉家有关系的。
但是,会是谁呢?
……
顾晚垂眼想了半晌却也想不太明白,“可是老爷子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当时,即便他并不是立家的掌权者,可是厉家的掌权者是他的大儿子,以后也肯定不会苛责了他,他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