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们最会逢高踩低。”颜以薇想。
姜家生活，一直都像战场。
颜以薇曾经以为，自己不争，就能得到安宁。
可实际上，战火席卷之下，无人可以生还。
何以止硝烟？唯有以战止战。
时间慢慢流逝，颜以薇嫁到姜家一个月了。
她还没有和姜寺峤圆房。
前世，她婆婆“后知后觉”发现这件事后，逼迫姜寺峤回到松香院。
颜以薇一次就怀孕了。
而后的三年多，她没有再和姜寺峤睡过。
很多人说颜以薇漂亮，姜家的男人，也有几个垂涎颜以薇的美色。
前世，她自己对男女之事兴趣不大，没有多想姜寺峤的冷淡。
直到前几日她偷听到公婆的谈话。
说她“不干净”。
到底为什么这样说她？
姜寺峤肯定不单单是因为恋着表妹，也因为她的“不干净”，才不肯碰她的。
这件事，成了颜以薇心头的疑云。
转眼到了三月底，松香院的桃树开了满树的花，桃蕊轻盈，有彩蝶流连蹁跹。
颜以薇换了件素白挑线裙子，淡粉色斜襟衫，带着女佣半夏出门。
她们俩去了银行。
颜以薇把两根大黄鱼，换成了二十根小黄鱼，又在银行开了个保险柜。
她拿出五根小黄鱼，剩下的十五根存到保险柜里。
主仆两人走出银行，女佣半夏悄悄拉她的袖子：“六小姐，你看那个女的……”
颜以薇顺着她的视线，瞧见一身材曼妙的女郎，s穿一件深绿色绣银线牡丹的旗袍。
旗袍开衩到小腿。
小腿穿着玻璃丝袜，笔直纤细；一双皮鞋，窈窕曼妙。
颜以薇：“好看。”
女佣半夏却偷偷红了脸：“她是歌伎吗？”
颜以薇微讶：“不是吧？”
再过几年，讲究点的女人们，都会穿旗袍。
老式大镶大滚的衣衫，没人再穿了。
“那怎么穿成这样？大家都在看她。”半夏悄悄说。
颜以薇失笑。
旗袍裁剪合身，把女子的纤腰、翘臀都展露出来，很好看。
也很惹眼。
银行的门口，一边是新式的时髦女郎，一边是颜以薇和女佣这样守旧的女子，像时代的阴阳两面。
皇帝退位、民主初建，旧的尚未淘汰，新的就迫不及待生长出来。
颜以薇也曾在时代的夹层中，被碾压过。
她后来，还是输给了新时代的女性。
留洋归来的表妹，一句“中医中药应该被废除”，就可以摧毁她多年心血。
“……姜家的小姐和少奶奶们也在穿旗袍，过几天我们也去做两件穿穿。”颜以薇说。
半夏：“您也要穿成那样？姑爷会生气吧？”
颜以薇冷冷一笑：“他生气，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半夏不再说什么。
颜以薇又叫了黄包车，去一个地方。
半夏问她去哪里，她没回答。
黄包车将他们拉到了一个店铺门口。
铺子似乎在装修，尚未营业，木板门只下了一半。
颜以薇冲里面喊了句：“有人吗？”
片刻后，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胖妇人。
胖妇人笑眯眯的：“您找谁？”
“张逢春在吗？”颜以薇问。
胖妇人：“在在。您是哪位？”
“我想跟他买东西。”颜以薇说，“他前天收到的东西，我想买。”
胖妇人不解。
她犹豫了下。
“您进来吧，自己和他说。”胖妇人道。
她让颜以薇主仆进门，又冲里面喊，“逢春，有人找。”
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谁呀？”
他从屋子里走出来。
瞧见颜以薇，他微微怔了怔，不太自在。
颜以薇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子；而张逢春是个穿着破旧的三十岁光棍，没怎么接触过女人。
“您……”
“不请我到屋子里说话吗？”颜以薇问。
张逢春不习惯和女人打交道，耳根泛红：“您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