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律当时,并不觉得他跟徐岁宁还会有什么过多的交集,纹身的部位又隐私,大概率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看见。
只是最后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纹了。
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两个人干了点不该干的,他让她去抚摸他的纹身,那一次。他本以为,是最容易记起这件事情的一次,结果她依旧什么都没有想起。
"陈律,到了。"徐岁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陈律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只是看了看她,最后开口道:"之前很多人说,我的纹身,跟周意的是情侣纹身。但是实际上,是跟你有关。"
徐岁宁怔怔的看着他,最后只是笑了笑,说:"我小时候。应该很讨人厌吧"
"嗯,自恋。"陈律回忆了片刻,短促的笑了笑,说。"那个时候,我真不喜欢你。送你手铐玩具,你觉得我暗恋你,其实我真的想把你关起来揍一顿,一般让我不爽的,下场都很惨。"
"可是小张三最喜欢从跟你这种孤僻的小孩那里骗东西,我是保护你啊。"徐岁宁说,"我怕他欺负你。"
"他能欺负我什么"
徐岁宁心想,如果我早知道你是陈律,我当然知道他就是给你跑腿的,但问题是我不知道啊。
徐岁宁要是早知道口罩少年是陈律,也不可能说他丑。陈律要是丑。她就找不出几个帅哥了。
"话说,你真不觉得我小时候长得好看么"徐岁宁说,"大家都说,小时候比现在,要好看呢。"
陈律终于偏过头来,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最后才说:"很奇怪,小时候觉得你挺一般。也许那会儿一心向往母爱,对男女间那点事,没过多想法。"
徐岁宁想了想,说:"那你小时候,为什么要戴口罩"
"小时候孤僻社恐,只不过因为我父亲,很多人爱来跟我打招呼套近乎,只是我不喜欢见人,久而久之,就习惯在人多的时候戴口罩了。"
从心理学上说,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方式。
身边没有人爱他,他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你应该,很孤独吧"徐岁宁突然有些复杂的问。
这下陈律沉默了片刻。但还是耐心的"嗯"了一声:"小时候也有一段时间控制不住情绪,就连照顾我的阿姨,大晚上也不会跟我住一起,她一直住在隔壁那套屋子里。也没有什么玩伴。小时候跟我一起玩,只要敢抢我玩具,或者惹我不高兴的,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久而久之,没人跟我玩了。"
徐岁宁就没有再问了。
陈律闭着眼睛休息了一路。
等到了家里,谢希下车时,在看到陈律苍白的脸色时,忍不住红了眼眶,上来捧住他的脸,心疼的说:"阿律啊,妈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心里有事。就想想我,好不好"
他对于谢希的触碰,并没有躲避。
徐岁宁的目光闪了闪。
陈律微微颔首,都让他先上楼休息去了。
徐岁宁跟谢希说:"陈律这一回这么严重。是因为那个男人说,陈律害他的孩子没了母亲,又给不出赔偿,一辈子得不到母爱是活该。可是他不可能让医院白白背锅,自然不可能给赔偿。他就总想着这个事情。"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无足轻重的话。
可是陈律对"母爱"太敏感了,他就会一直想,想多了,就容易出问题。
谢希气的眼泪直掉,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或多或少跟我有些关系。不过,宁宁,你说人家只是一个病人家属,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的这背后,肯定有人告诉那杀千刀的这么说的。"
徐岁宁安静了好一会儿,想起了什么,说:"陈律怀疑过周意。"
谢希缓缓的吸了口气,道:"如果真是她做的,她毁我儿子,我只好拿她的未来作赔。"
徐岁宁沉默。
"宁宁。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周意"谢希反问道。
她摇了摇头。
"我一个愿意跟一个男人,住在那种贫民窟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人的家庭背景。那么去否定一个人"谢希的声音有些沉重,说,"我不喜欢她,是因为她太聪明太贪心了了,知道阿律最不在意钱,就从他身上捞了不少好处。身边不清不楚的男人也多,之前迷的一个男人舍不得跟她分开,后来还找上门。她跟阿律说,那是追求她不成骚扰她的,阿律看重她,跟那个男的大打出手……"
她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但是徐岁宁也差不多明白了。
任何母亲,都见不得自己儿子被一个女人骗。
周意最开始待在陈律身边的意图,或许只是骗一大笔钱,只是后来。还真的喜欢上陈律了。
徐岁宁没有说话了,跟谢希俩都坐着等着陈律休息醒来,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后,他下了楼。说:"妈,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徐岁宁便起了身,说:"我去准备明天出国的行李。"
她上楼时,余光很自然的看到。谢希的手,再次抚摸上陈律的侧脸,但是他没有躲。
徐岁宁重重的呼了口气,才抬脚继续往上走。
陈律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回来的。他看着忙碌的她,一言不发。
"上来了啊"徐岁宁直起腰,道,"上次你替我整理好的很多东西,我觉得都没有带的必要,我重新整理一遍吧。"
陈律只是看着她。
"怎么了"徐岁宁走过去,也想跟谢希那样,捧住他的脸,只是他却避开了。
徐岁宁沉默了好半天,手依旧停在半空,她垂下眼皮,说:"陈律。"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徐岁宁觉得自己该冷静冷静,她起身要去喝杯冷水,但是刚转身,又觉得有些不甘心,最后猛的回身,朝他扑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闷着声音说:"我是要陪你走一辈子的人。"
陈律垂眸看她。
徐岁宁见他一言不发,说:"陈律,我觉得今天就只能用俩字来形容你。"
"什么"他清冷的反问说。
徐岁宁则是把他往床上一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哼了一声,委屈的开口说:"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