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窈脚步轻快地走在回程的路上，今天起晚了，她来不及收拾自已只匆匆洗漱一番套上衣服赶到约定地点和黄玲碰面。
好在来得及赶在黄玲之前取出粮食完成交易，和黄玲分开后林窈并没有直接回城而是在山里转了一圈，确认安全后才从另一条小路离开。
趁着路上没有人，林窈取出蓝牙耳机戴上在宽大的棉帽子的遮掩下一路听着歌进城。
在这个深秋的早晨，天上的云层都厚重了许多，阳光从云朵的缝隙中挤出来，丝丝缕缕的金光透过薄雾穿过光秃秃的树枝洒向人间。
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沉静了一晚上的墉田县在行人的交谈和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中苏醒过来，放眼望过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着黑色蓝色和军绿色衣裳的占大多数。
林窈有时侯会怀疑若是在人群里和好友走散了还能不能找到对方。
离老远林窈就隔着人群看到了那个人，如果不是那双深邃又锐利的眼睛和高大的身姿，单看他此时的衣着林窈根本不会把他和那个不修边幅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今天他不再穿着打记补丁的棉衣而是一身板正的白衬衫配上深绿色的长裤臂弯里还挂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陈大娘正拉着他说话，据她所知陈嫂子最喜欢拉媒保牵了。
余晖临走前想再来长青街碰碰运气，他始终惦记着林窈那只被墙壁磨红的手掌，等了许久也没看到林窈出门，他看了看手表准备要走时被一位大娘拉住了。
还以为大娘遇到麻烦正准备为人民服务的余晖没想到大娘是来给他说媒的，他刚想开口拒绝突然瞥见了从街头走来的林窈，不知道怎地，他开口喊住了她。
“表妹。”
男人拉住即将擦肩而过的林窈，带着薄茧的手指紧紧拉住林窈的衣袖，两人目光交汇，林窈冲着他翻了个白眼，随后默契地假笑配合，故作惊喜道：“诶，哥你怎么剪头发了，我都认不出来了，阿姨让你给我带的手表你没忘吧？”
原本被余晖冷漠的态度打击到的陈大娘一听余晖能弄到手表，又重振旗鼓更加卖力地数着托她介绍的姑娘的条件。
语速之快情绪之高愣是让余晖找不到插嘴的机会，林窈在旁边捂着嘴偷笑，让他利用她，遭报应了吧。
余晖弯腰提起地上的行李强行打断陈大娘的话，拉着林窈往她家走去，“抱歉大娘，我在家里有未婚妻了，实在不能去见你说的那几个姑娘。”
余晖站在院子里习惯性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这院子有三间屋子，进门右手边是厨房左手边是一口水井和厕所。
除了林窈刚进去的房间有使用过的痕迹，剩下的两间，房门紧闭玻璃窗后拉上了灰色的窗帘。和吵闹的余家不一样，这个院子寂静无比。
林窈进房间把今天赚到的钱放进铁盒里，铺平床上的被子后咬着苹果走出房门，一抬眼被站在院子里的男人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走？”
进门前就跟他说了早点离开，她连院门都没锁，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余晖看着她因为嘴里含着苹果而鼓起的脸颊在阳光下白得发光，他瞟了一眼林窈拿着苹果的右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两样东西放在厨房门口的桌子上，“上次的事对不起，这药祛疤效果还不错，就当让是我的赔礼。”
说完没等林窈回话提着行李出门了，站在屋檐下有些莫名其妙的林窈仔细地回想他在为哪次的事情道歉。
细数两人的几次相遇都不愉快，第一次是在回墉田县的汽车上，林窈提着包裹艰难地挤上车，眼看着还剩下最后一个靠门的位置，没等她坐稳就被人大力扯开，等她回头时位置上的男人冲着她邪气一笑。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门在外不和人起争执的理念林窈忍了，结果这个杀千刀的下车时还踩了她一脚。
第二次在县里，那天林窈跟着班上的通学参加学校安排的集L劳动，扫大街。她刚扫完的巷子还没来得及把垃圾铲走就被他追着的人一脚踹飞，紧接着好几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追去了。
林窈只得在心里边骂边重新打扫地上的枯枝烂叶，并祈祷公安能顺利抓到投机倒把的坏分子。
第三次是林窈路过国营饭店时遇到一个摔到脚的大娘，当时附近正好没人，林窈只得扶着大娘去医院上药。而这位大娘就是余晖的母亲，想起前几次的遭遇，林窈拿着大娘给的柿子飞快离开医院。
林窈扭开盖子，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还挺好闻的。若说能用上这药的，就是上次她在巷子里遇到他的那次，不过她手心的划痕早好了用不上这药膏，倒是这橙黄的柿子看着还不错。
兑了些温水洗干净柿子上看不见的灰尘，林窈坐在摇椅上剥着柿子皮，咬上一口汁水流了出来，又软又甜果肉被她几口吃完了。
这吃柿子的瘾上来了收不住，林窈从空间取出好几个拿着柿子当早饭吃。
余晖坐上摇晃的车里沉默地看向窗外，汽车驶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黄的树叶，他好像很久没见过家乡的夏天了。
思绪一转，想到一个月前他和林窈就是在这条路上相遇的，当时他受朋友的委托上车抓逃犯，因为车上民众太多余晖怕任务目标察觉不对会暴起伤人，所以他抢了她的位置。
有一就有二，两人像是很有缘分似的又遇见了，还是在他追逃犯的路上，这次的目标是蹲守了好几天等着抓现行的特务，所以在医院看见她的时侯余晖没有一点意外。
因为前两次的巧合让余晖有了警惕心，他特意调查了林窈的资料，确认无害后才在张秀花的催促下带着柿子去道谢。
没想到记记一兜的柿子到了她的手中只剩最后一个了，其中有多少柿子进了余立枫的嘴只有余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