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短摆的仆人率先推开柴房的木门,“侠士,您既是我家小少爷的朋友,本属上宾,但咱这屋舍确实有限,这会子得一间柴房安置您。”
周子舒猛然一叫,伸手一指,“柴房!”
“您若是嫌怠慢——”
“柴房好啊……欸、我还有一事相求!”
“侠士,您有话直说!”
周子舒摘下腰间的酒葫芦,高举眼前,面容夸张,
“这酒葫芦啊,内里空虚,腹腔高鸣——”
那仆从一脸懂了的点点头,“明白、小的待会儿就把酒菜给您送过来!”
“哈哈哈、多谢啊!”
“那小人就下去忙了……”
得到一处小厢房的君茯苓,谢过引路的婢女,关上房门,稍稍查探一眼后,便摘下面纱,坐到圆桌前,拎起茶壶,倒入一杯茶。
半杯茶入口,她起身拿出一个小玉瓶,于门窗处,微撒上一遍。
随后,站在屋内垂眸良久的君茯苓,转身走向床榻,倾身躺下,
阿衍,你定要活着,小师叔出谷来寻你了。
不知是窗外天光大亮,还是临近心切,陌生屋内假寐的君茯苓久违的感到一丝不妙……
是夜,清风微凉,灯火摇曳,入了黑夜的山庄内一片寂静。
子时已至,三秋钉催命来了。
疼痛难忍的周子舒望着青筋暴起的手臂,以及L内仅剩不多的内力开始乱窜作祟,随即他当胸一点,竭力压制L内作乱的毒钉!
只听他压制中剧烈的喘息,也能L会到七窍三秋钉那生不如死的剧痛!
稍一平静的周子舒,走下床,刚想去装酒,便看见本该漆黑如夜的窗纸外,火光通明,偶有砍杀呼救的声音。
推开柴房门的周子舒,瞧见院外四方火光闪耀,亮如白昼,他施展轻功跃至墙头,山庄的屋梁处处燃火,其他院内人声嘈杂,一片红衣鬼影大开杀戒!
“救命啊!”
“救命!救命啊!”
“快跑!捡起地上的剑!”
君茯苓抓起摔倒在地的婢女,向后一推,
“跑不了,就躲起来!”
“救命!”
君茯苓一抬头,院中一个红衣鬼面的人持着利刃,正砍向慌忙逃跑的婢女后背,不好!
下一瞬,细如发丝的银针疾速甩出,击中鬼面人的颈间,随即僵住的身形,轰然倒下!
经过假山的君茯苓俯身拾起一捧石子,行走间又接连飞出三块石子,击向跑进院内的鬼面人!
待她收回银针,走出月洞门,抬眼一望,刚一侧头,就瞧见隔了一道拱墙的高处屋顶上,周子舒不知道在那垂思什么、
“咻!”
君茯苓甩出一粒石子,灭掉刚捅了仆人一刀的鬼面人,双眸一瞧,墙壁旁的两个鬼面人正张扬着扑过来!
“咻咻——”
“还是捡少了,”映着火光的明眸凛冽,君茯苓望着银影一闪,便收割一命的周子舒,剑器在手,如臂挥使一般!
全部绞杀过后,周子舒环顾一眼,尸横遍野的都是仆人婢女,没有武者,看来大势已去!
“方才你在屋顶处,想到什么了?”君茯苓走近周子舒。
“镜湖派竟被鬼谷挑了!”丢下一句的周子舒运起轻功,纵身离去。
“鬼谷?你怎么知道是鬼谷?”君茯苓追着离去。
“那鬼面,与我之前看过的卷宗记载一致,为青崖山鬼所戴面具,”周子舒听到墙头,看着追来的君茯苓,只得开口解释。
“小少爷!快跟我走!”
一个老者抓着张成岭,兵荒马乱的在院中逃窜,在其身后四名红衣鬼面穿过景墙,紧追不舍!
正张望的周子舒视线一顿,机关雀?天窗密探怎会在此!
“你再不去,张小少爷可就没命了!”君茯苓清声提醒。
周子舒双目一闭,不管了,还是先救人要紧!
两人还未至镜湖山庄山门,便见漫天的黄色纸钱飞舞!
“小少爷!快走!”
一名挥舞着两柄锯齿长剑的老者大声催促,一人三鬼其内力挥斥的轻薄冥币,霎时变得锋利无比,嵌入各处石柱、杏树!
周子舒从杏花林中穿出,便瞧见细不可察的玄丝线从三名红衣鬼面人,飞向摆渡的老翁身躯之内,割裂开其皮肉,瞬间划破的衣裳处变得血淋淋一片!
躲在一旁的张成岭急忙向前扶起老翁,“你没事吧!”
紧要之际,毫无反抗之力的一老一少只能目睹前方的悬丝线再次破空袭来!
顾不得其他的周子舒,落至双方中间,右手运剑抵挡,左旋右转之下,他曲剑一顶,弹回的悬丝线直接击穿三人身躯!
“痨病鬼!”
周子舒侧头喊道,“老鳖孙,快带孩子走!”
“走!快!”
张成岭急忙搀扶起老翁撤走。
留下周子舒一人奋力拼杀,在他再度杀死袭来的三名犹如魑魅的红衣鬼面人时,一抬眼望见前方高墙之上。
温客行慵懒地半靠在圆月窗上,一袭白衣翩翩,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随意的半翻起折扇,而后手握折扇微微轻摇,好一副风流公子的让派。
瞳若点漆的双眸中,透着一股天真纯净的好玩,好似在说,你看,我们这不是又见面了嘛?
君茯苓提着小包袱赶到山门,先是望见流露出疲倦的周子舒似有些愣愣地站在那,顺着他目光望去,一位月下摇扇的翩翩公子在那静坐。
这容貌意境,说一句谪仙下凡,出尘若仙,好似也可以……
突然,连续几声沉闷的咳嗽声从周子舒唇间吐出。
回眸的君茯苓暗叹一息,这一瞬觉得周子舒的丑面具邋遢至极!
“吃了它、”
周子舒望向君茯苓刚倒出的药丸,微微迟疑。
“毒不了你的,看在我小跟班的面上,今日我也不会让你死掉!”
周子舒拿起药丸,“多谢!”
一口吞咽下药丸后,周子舒张口便道,
“镜湖山庄的危机尚未解除,姑娘先自行离去吧,周某欠了那老翁的银两需还,这趟浑水姑娘还是不要涉足了!”
话语未落,周子舒便凌空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