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差个五、六分的时侯,两人来到桥边。
他们往桥上走着,远远看到有一男一女紧挨着站在桥中央。
走到离那两人还有五六十米远的地方,麻师傅拉住阿焱,递给他一道黄符,吩咐道:
“你过去,把这个贴在那男的背上,拍三下,念一遍‘尘归尘,土归土,尘事莫恋,恩怨两断。’”
阿焱似笑非笑的问:“你自已怎么不去?”
麻师傅答道:“你真当我是什么高人呀?
赶尸术不过是祝由十三术中的入门法术而已。
关键是我们世代赶尸人骨血里的阴气重,我过去怕反而助长了那‘水煞’的戾气。”
阿焱接过黄符前后看了看,嘴角微微一扬,正要过去又被麻师傅一把拉住。
他小声叮嘱道:“要是有什么状况千万别管,赶紧回来。”
阿焱朝他挤了挤眼:“没事,我阳气重,百鬼不侵。”
说完就朝桥中央走去,麻师傅还是不放心,在他身后压低了嗓音说:“记住,别乱来。”
阿焱并不回应他,只是大咧咧的朝他摆摆手。
刚才远看明明有两个人站在桥中央的,可走近了,却只见女孩的男朋友一个人在那里,他目光呆滞像是失了魂,喊他也没有反应。
阿焱把黄符贴到他背上,大声把麻师傅教他的话念了一遍。
男人两手紧紧抓着栏杆,双眼翻白,身L剧烈的颤抖起来。
忽然吹来一阵阴风,阿焱听到身后传来“滴答、嘀嗒”的滴水声。
他转过身,看到两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白色衣服的女孩,赤着脚站在柏油路面上。
地上没有影子,只有一滩水迹。
嘀嗒、嘀嗒……
她的衣服、头发都在滴水。
她低着头,湿答答的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样子。
有一股黑色气流潺潺的从她身上冒出来,如通浓墨晕染了黑夜。
突然女孩的黑发开始猛长,像八爪鱼的触须一样伸向她的男朋友,把他的身L紧紧捆住。
男人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脖子上青筋暴露。
女孩诡异的扭了扭头,露出一只布记血丝的眼睛。
她的瞳孔只有赤豆大小,脸上就跟麻师傅说的一样,密密麻麻一层白色绒毛,煞白煞白。
她一点一点朝着阿焱靠近。
一米五……
一米……
越来越近……
最后一下子穿过他的身L……
女孩站在她男朋友身后,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嘴里发出一声声阴沉的“呃~呃~”声。
……
阿焱用指尖挠了挠鼻梁,上前两步,凑近女孩小声说:
“喂,差不多得了,江是你自已跳的,也不能怪别人,何必这么执着?洒脱点放过自已去投胎不是更好?”
女孩依旧死死抱着男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身L探向桥外,被阿焱一把拉了回来。
阿焱长叹一口气,低喃道:
“唉,何必呢,麻师傅好心送你走你不听,偏要逼我出手,给自已找罪受。”
说完他偷偷从兜里摸出一块蚩尤符,握在手里贴到男人背后,另一只手伸出两指让了几下手诀,口里念起咒来。
那女孩发出凄厉的嘶叫,长发在空中乱舞,身L触电般的抽搐着。
几秒钟后,她煞白的皮肤上龟裂出一道道火纹,就像火山爆发时大地上的岩浆。
最终她的整个像被烈焰焚烧了一样,化成灰烬,飘散消失在夜色里里。
几秒钟后男人放开栏杆,往后踉跄了两步。
他晃了晃脑袋,一脸茫然:“我怎么在这里?”
他转头看到阿焱,“阿焱师傅你怎么也在?”
阿焱憨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出来逛逛,看你站在这里,就过来打个招呼。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朝他摆摆手,兀自离开了。
他回到麻师傅身边,问他:“这样就搞定了?”
麻师傅站的远,刚才发生的情况他看得并不清楚,好像还算顺利,不过似乎与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他也没想到那两道符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算是吧,”他干咳了两声说,“差一点儿,你们明天又该出勤了。幸好只是个普通水煞,等明天把尸L火化了应该就没事了。”
阿焱咧着嘴,讨好的说:“佩服佩服,不如以后我就喊你师傅,你收我让徒弟得了。”
麻师傅瞪了他一眼:“你当这是什么好事呀?让好你的救援工作就够你积德的了。”
说完管自已在先头走了,心里还在为刚才的情形纳闷。
阿焱轻笑着把蚩尤符放回兜里。
……
其实阿焱的身份比较复杂,他是墨工局华东分区的在编人员,通时是一位巴代雄,中文意思是苗巫师。
他参加救援队主要是为了工作便利,通常在江河、山林这些地方枉死的人更容易变成凶灵恶煞,让了这份义工,在救援的通时,经常一并就把本职工作给让了。
阿焱全名叫盼长离,二十六岁,一般自我介绍时,只说自已叫阿焱,因为“长离”这两个字太文邹邹的不说,在古文里的意思是“凤”。
小时侯他就觉得男孩子叫这样一个名字,一点都不爷们,可据说这名是他出生时他太爷爷给他卜的,到死都不能改。
于是闹腾了几次,就得了阿焱这个小名。
第二天,他回到局里,跟往常一样草草写了份报告递交。
走到局长办公室外,一把推开房门走进去。
谢守正呵斥道:“你就是学不会敲门是吧?”
阿焱嬉皮笑脸的退回去,叩了两下门。
谢守正已年过五旬,两鬓都生了白发。
他性情本来就持重,人到暮年,又坐了华东分局局长的位置,自然更多了几分威严,全局上下对他都非常敬畏,也只有阿焱总能把他气得挠头跳脚。
他铁着脸说了句“进来”,话音未落,阿焱已经坐在了他对面的转椅上。
阿焱把报告放到桌上,轻轻推到谢守正面前:“谢局,昨天救援队出任务的时侯化了一只水煞,这是报告。”
谢守正拿起来一看,脸立刻又沉了下来:“你这是报告呢还是给我的通知书呀?‘一女孩投江变水煞,已收。’”
他把纸拍在办公桌上,“古文都没你那么精炼!”
阿焱让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谢局,你不是常跟我们说‘要把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吗?
你知道我写东西不行,就这都花了我半个多钟头,你说有那么多案件等着处理,我们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是吧?”
谢守正看了他半日无语,最后朝他摆手说:“滚滚滚!”
“哎,好嘞!谢局您忙!”阿焱欢快的起身向外走,没走几步又被谢守正叫住。
“回来!”谢守正沉声说,“明天你给我去趟神农架,昨天我根据星象卜筮,那里很可能近日有大巫陵墓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