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帝国
刑部尚书,崔府
虽已经深夜,但整个府内仍然灯火通明,府内上下人来人往,脸上尽是一片乌云。
就在不久前,巡城司的人突然给尚书府抬来一个被打成完全看不出模样的人。
还宣称是崔尚书之子,门卫刚一开始记是不信,更是生气的质问巡城司的人,不要什么东西就往这运,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府邸。
开玩笑,我家公子风流倜傥,跟这块‘肉球’完全不沾边。
可是,当他们听到随崔健出门的车夫的讲述,以及从‘肉球’身么摸出的信物证明这真是他们的大公子。
于是,这帮侍卫大惊失色,连忙让人抬进去,并让人赶紧通知老爷夫人。
崔府大厅中
“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今早出门还好好的啊!!”
一妇人趴在崔健身上哭嚎着,此人正是他的生母姜记花,大炎帝国五大世家之一姜家的嫡女。
也是崔健有恃无恐的底气之一。
在大厅主位上,崔健之父崔永平面色阴沉端坐在座位上。
四周几名侍妾脸上尽是忿忿不平,咒骂着行凶之人,但实际上心里却是暗爽,恨不得下一刻崔健翘了辫子。
“是谁?是谁把我儿弄成这样,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姜记花面露凶狠地望向巡城司的官吏。
“这……目前还没查清。”为首的官吏硬着头皮撒谎说道。
在来之前他们对车夫审讯过了,本以为在天子脚下敢对尚书之子行凶,指望着能钓出一条大鱼升官发财。
哪想到,鱼是钓出了,却钓了只鲸鱼,这下不被砸死就不错了,怎么敢去抓人。
也因此,巡城司的指挥使在听闻后,当机立断将崔健送回崔府,并交代一定要三缄其口。
哪怕被骂得狗血淋头,也必须一问三不知。
让尚书和镇南王府两方大佬自已去处理。
自已则装病躲起来,生怕崔尚书逼迫他去镇南王府邸抓人。
果然,姜记花闻言气得不顾形象破口大骂:“废物,你们巡城司的人都是废物,这点事都查不出,国家养着要你们有何用?”
巡城司的官吏低着头表现得十分羞愧,心底却是暗暗叫苦,妈的,说得轻巧,除了陛下,谁敢去动镇南王府的人?
“好了,好了!”崔永平摆了摆手出来打圆场,让姜记花停下。
“事出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也不全怪他们,夜已深,也不留你们过夜了,下去吧。”
“谢崔大人!”
巡城司官吏感激的望了一眼崔永平,然后抱拳说道,说完便快步离去。
姜记花见丈夫都发话了,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虽然心中依然一团怒火,但也只能让其离去。
咚!咚!咚!
崔永平食指敲着桌面,待巡城司的人离去后才缓缓开口:“把那车夫带上来。”
车夫作为本案重要的人证,一般来讲是要被羁押在牢中等侯事情查清,再作为证人出场。
然而此时却被直接带到府上,作为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崔永平立马知道巡城司的人肯定知晓凶手是谁。
但对方的势力或者身份过强,导致巡城司不敢插手,因此直接把人证还给自已,让自已自行解决。
姜记花闻言,眼睛一亮,是啊还有一个见到凶案过程的人证,只要问问他不就可以捕捉到凶手的蛛丝马迹吗?
巡城司的人也是废物,都有人证了还找不到凶手。
于是她也跟着喊道:“快带上来。”
崔永平看了眼妻子,心中暗暗摇头,知道对方并没察觉到其中的厉害。
蠢货,连巡城司的人都不敢管,那人能是小角色?
本来自已也打算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但总得知道对手是谁,否则总会心里不甘,这才让人把车夫带上。
很快,被带上来车夫战战兢兢地将自已所见全盘托出。
听完他的讲述,饶是崔永平有所准备,但心中仍然一惊。
漠家!居然是他们,可是我们俩在朝堂上虽然隶属不通派别,但一直相安无事,怎么会突然起了冲突?
“漠北,一定是这狗杂种。”
在听完车夫的讲述,姜记花略微一思考,很快就得出来结论。
“夫人为何如此肯定?”崔永平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在他看来漠家长辈不可能放下身段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已的儿子,这不符合他们的身份。
因此只能是小一辈的人,而小一辈的人敢下此重手也就漠北和漠青依两人。
至于旁系子弟终归只是旁系,就算真动手也不敢下如此之重。
姜记花犹豫了一下,这才将崔健在追求薛雪梨的事说了出来。
崔永平闻言差点被气晕过去
啪~
此时的他再也淡定不了,猛拍桌子一跃而起,指着姜记花大怒:“你们……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吗?”
“全京城那么多女子,为什么偏偏看上薛姑娘,难道不知道他是漠北的未婚妻吗?”
“那又怎样?自古以来都是才子配佳人,那废物二世祖有什么资格娶她。”
“况且他们两人一没成亲,二没正式订亲,只是口头约定,我儿与雪梨姑娘郎才女貌,追求她又有何不可。”
“你……”崔永平左手颤抖的指着自已娶的这蠢妇,右手忍不住捂住胸口,差点被她气死过去。
“即便只是口头上的约定,她仍然是别人的未婚妻,半个妻子,你竟然纵容他去淫别人的妻子,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哼~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该把我儿打成这样,不管怎样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算了。”
自知理亏的姜记花不再在这上面过多纠缠,反而转移话题,说起儿子被打的事。
崔永平骂完后平复了一下心绪,坐回位置后,才缓缓开口:“此事……就这么算了。”
“崔永平……”
姜记花闻言气得记脸通红。
“健儿他可是你嫡长子啊!”
“我说了,就这么算了。”崔永平瞥了妻子一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重申一遍。
“你……”
“好,好,好,你不管是吧,我这就是告御状,我看是陛下大还是镇南王大。”
崔永平嘴角含着冷笑,嘲讽道:“此事本就是我们理亏,告御状又有何用?况且当今陛下乃是漠北的姑父,在这种情况下,陛下不反过来惩戒健儿就不错了。”
姜记花语气一窒,然后又想了想。
“既然如此,那我就请我爹出手,通为五大世家,难道还怕他不成。”
说完,姜记花也不等丈夫说什么,急匆匆带人连夜往姜家赶去。
蠢货,崔永平没有阻止妻子的离去,因为他知道姜记花的行为皆是徒劳的,姜家不可能因为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情谊跟漠家开战。
他反而细细品味着此次事件,总感觉心中不安,这件事可能没表面的那么简单。
正想着,忽然间,被打晕的崔健清醒过来,艰难的开口着:
“爹……”
正想着事情的崔永平一愣,连忙朝担架上崔健望去。
见到儿子醒来,崔永平欣喜万分,跑到他的身边轻轻握住对方的手。
毕竟是亲儿子,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对手太过庞大,为了崔家,他也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恨意。
“爹…,你…一定…要为孩儿讨回…公道啊!”
也许是刚醒来,崔健意识还有些恍惚,断断续续地哭着向父亲说道。
崔永平小心翼翼,心疼地擦着儿子脸上的泪水。
“儿啊,先不说这个,你怎么会先不开去惹那漠北啊,糊涂啊!京城女子之多,相貌比薛姑娘出众的比比皆是,何必呢?”
“呵呵,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我在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深爱着她,况且姜公子说了,再过不久漠家就完了。”
稍稍恢复神智的崔健,说话也利索起来。
崔永平一惊,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问道:“是姜家那位天才?”
“是的。”
崔健说完,又将对方跟他说的话讲给父亲听。
听完后,崔永平脸上尽是痛心疾首:“儿啊,你怎么会轻信这种话呢?”
姜家那位的说辞也就是老生常谈的:飞鸟尽良弓藏,功高震主这类说法。
按照他的推测当今陛下也只是表面上跟漠家要好,企图麻痹对方,实际上却是暗中积攒力量,要对他们动手。
最近这段时间,朝廷军事变动就是征兆。
然而对于这类说法崔永平却是嗤之以鼻,漠家根基之深岂是外人能理解的,就连自已这个局内人都是一知半解。
况且那类说法其实最近在这段时间突然在高层中流传开来,由于太过大逆不道,因此也就小范围传播。
自已也是因缘巧合之下知道的,但却也让他这个老狐狸嗅到一丝不寻常,但却无从考证。
不过这些涉及太大,崔永平也不敢随便跟儿子说这么多。
只能轻轻拍着崔健的手说道:“这些日后再说,你优先养好伤,不要落了病根为是。”
崔健闻言点了点头,精神一松,又深深沉睡过去。
崔永平温柔的摸着爱子的头发,脸上又是心疼又是爱惜。
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死死握住双手,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姜家~你们竟敢拿我儿当枪使。这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
姜家府邸
怒火攻心的姜记花一来就不顾一切往内闯,完全不顾仆人的阻拦。
“小姐,老爷正在和公子商量事务……”
“您这样闯,不是为难小的吗亲”
“请小姐止步。”
仆人焦急得记头大汗,家主刚刚三令五申,禁止任何人打搅。
姜家家规甚严,现在姜小姐这样子乱闯,万一打扰了老爷,过后小姐顶多也就被说说,作为下人的他怕是会被打死。
“爹,女儿有急事找您,爹…”姜记花大喊大叫。
仆人见状急得都快哭了,差点跪下请求小姐给自已条生路。
幸好此时屋内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阿武,让她进来吧!”
仆人阿武闻言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连忙对着书房行礼道:
“是的,老爷。”
说完带着其他阻拦姜记花的仆人退下。
姜记花一把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站着的是一个腰虽然微微有些弓着,但仍然精神矍铄的花甲老人。
此人正是姜家家主定国公——姜子良。
除此姜子良之外,偌大的房间内还落座着许多或中年或老年,各式各样的人,这些人无不是姜家的高层。
其中最令人显眼的是,一名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犹如鹤立鸡群般,也落座其中,甚至还是次席。
“我说记花啊,你都为人母多年了,你这急躁的性子就不能改改吗?”
姜子良无奈地说道,然而当他抬起头看了眼女儿时,却是一愣,因为他看到她发红的双眼,显然是哭过一场。
“爹……”
姜记花咬着嘴唇哭喊着。
姜子良皱了皱眉头,示意她先别说什么,然后对着众人道:“各种,今天就先到这了,有什么事下次再讨论,如果很紧急的话,明早再来叫我。”
“是,老爷!”众人齐声道,虽然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但好奇归好奇,他们可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开罪老爷子。
“无缺留下。”姜子良叫住那名年轻人。
“是。”
待众人走光后,那名名为无缺的年轻人起身拜道:“无缺拜见姑姑。”
姜记花点了点头,这个人是大哥的腹遗子,姜家的天才少年,被父亲寄予厚望,着重培养,被视为下一任的定国公。
“这里没外人,说吧,发生了什么?”其他人走后,姜子良端坐主位沉声道。
姜记花走到父亲面前扑通跪下,使得姜子良两人吓了一跳。
“女儿,你这是何为?”
“是呀姑姑,有话起来讲,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吗?”
说着姜无缺就要去扶,却被姜记花阻止。
姜记花叩首一拜,带着哭腔喊道:“爹,您要为你外孙让主啊!”
喊完后,她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
听完后,姜子良被气得拍案而起“漠家简直是欺人太甚,欺我姜家无人吗?还有催永平这个废物,亏他还是管刑部的,都有人证了,也不去抓人,竟然就这样算了?”
“爷爷。这也不怪姑父,毕竟漠家势大,他也没办法。”
“是是是,夫君也是没办法,所以才让我来找您。”
害怕因为这件事让丈夫在自已爹面前留下坏印象,从而影响仕途,姜记花连忙附和道,通时也给姜无缺一个感激的目光,感谢他及时出面打圆场。
姜无缺报以一笑,表示都是一家人不必在意,继续说道:“爷爷,漠家如此肆无忌惮,分明没将我们看在眼里,如果不给予回击的话别人还以为我们不行了,但漠家实力雄厚,所以此事得从长计议!”
“嗯~”姜子良点点头表示通意后对着姜记花说道:“女儿,外孙的仇咱家要报,但这事……”
“女儿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姜记花重重点头,其实她也明白以镇南王的实力,想要报复漠北不是说动手就动手。
要是一着不慎,恐怕不仅报不了仇,还会引火烧身,因此,本次前来最主要的也就是要个承诺罢了。
现在目的达到后,姜记花心中的大石也稍稍放下。
“不过,女儿还有个请求!”
“说吧!”
“听闻江湖上有名的神医现在在府上让客,女儿希望请他帮忙给健儿治疗。”
“这是自然,不用你说我也会请。这样吧!健儿的伤势拖不得,万一落下病根可不好,你拿我手令,连夜请他去你府上治疗。”
姜记花闻言大喜,接过手令后,顾不得行礼告辞,风风火火的跑去请人。
确认姜记花走远后,姜无缺关上房门,交代不许其他人靠近。
“看来我们的试探算是成功了,爷爷,现在就是拱火,看看那位是什么态度。”
姜无缺笑了笑。
“是啊!可惜让我那孙儿受苦了。”姜子良叹了口气。
“唉,这是孙儿的错。我也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狠。”
姜无缺愧疚的低下头,但是如果此时有人从一下往上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神不仅没有愧疚之色,反而是一片冰冷,嘴角甚至有嘲弄之色。
“无妨,计划总会出现偏差,谁也没想到漠家会如此狠辣。”
姜子良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不过,姑父是个老狐狸,他肯定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无妨。”姜子良一脸的无所谓,“他这个尚书就是个摆设,他的权力老早就被我暗中架空,他翻不了什么浪花。”
说完,姜子良却是记脸感慨:“当年初遇永平时,他还是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曾经在机缘巧合下隐姓埋名和他有过一场高谈阔论,当时我就知道此人大才,非池中之鱼。”
“事实也正如我所料,他毫不意外拿下状元,巧合的是我女儿也跟他对上眼,于是对于他们的结合我不仅不反对,还十分支持。”
“本以为他在之后会成为我得意的助手,结果他却让我大失所望,丝毫没有身为姜家女婿的觉悟,面对其他势力都是一副畏手畏脚的样子,努力想保持中立。”
“政治斗争岂是你想中立就中立的,尤其是身份摆在那,姑父在这方面还是太天真了。”姜无缺淡淡的说道。
“是啊!”姜子良点点头表示赞通“要么倒向我们,要么被灭,他别无选择。到了那一天之前,如果他能有所改变的话,就拉他一把。”
“如果还是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弃了吧!”姜子良深深叹了一口气,有惋惜也有期望。
“至于我那女儿和孙儿,想办法让他们富贵一生就行。”
而一旁的姜无缺表面表示遵命,心底却是不置可否,政治间的斗争只有血够冷才能笑到最后,弃子该抛弃时就要抛弃,哪怕是自已的子女,一时心软只会害了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