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探查魂血关联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
整个族群内根本没有雷诺的身影。
同样，九世族比带队的长老团体除了名为雷焕的二长老，其余都不在。
“雷诺？”
见沐辰突然提及雷诺，雷戬眼中再次露出低落之色。
又立即反应询问的人是沐辰，连忙如实道，“回少主，雷诺他……已在数日之前死于其父雷乾之手。”
“死于雷乾之手？”
微微启唇，沐辰眼底露出一抹惊讶。
当初他与师尊根据阳脉雷种推断出此人并非表象所闻那般简单。
且此推断在他凭借大尊驭魂关联，获取雷无双雷恩两人的记忆后，有了确切的断定。
雷乾是被金银圣帝奴役掌控的傀儡殿主，明面上给出的理由是雷乾身怀阳脉雷种，却被他擅自隐藏，故而以此法胁迫其交出。
暗中则早已查清阳脉雷种根本不在雷乾手上，一直镇压不解，其实是为了撼动正祖雷戬一脉的嫡系地位。
这两人不止有着极端追求力量的邪念，更有着推翻血脉浓度造就的家族局势，令正祖一脉易主的野心。
只是没想到大尊的死改变了一切，倒是让雷戬一脉瓦解了危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就算大尊没有关联雷无双和雷恩的生死，自己雷神殿一行的历程亦不会发生改变。雷灵的事迟早被他知晓，自己与雷神殿的矛盾势必不可化解，尤其是对应金银老祖的仇怨。
到时候新仇旧账一齐结算，金银老祖无论如何都要死，谁也留不住。
唯一没能想到的是，因两位雷氏老祖死亡，从而解除封印的雷乾没有直接逃遁，反而击杀了雷诺，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毕竟按他原本的意愿，雷诺绝不可能死得这般痛快。
至少灵魂侵蚀、灵魂撕裂，灵魂剥离，灵魂泯灭四种灵体破坏方式得轮番品尝一遍才行，否则怎能偿还他日积月累在云月姐妹身上留下的永久性伤害？
“雷乾呢？”
越想越不痛快，他追问雷戬，决定揪出来审查一番。
雷戬面露苦意，摇头道，“回少主，雷乾突破圣帝之境，击杀了雷诺和其正妻之后，又辗转击杀了数千名曾对雷云儿、雷月儿及罗威洛氏有过欺辱之举的族人，之后叛族而去，已然不知所踪。”
“咦？”
瞳孔微缩，心弦一闪，沐辰顿感讶异。
雷乾竟为云月姐妹做到如此地步？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提被封印囚禁的事，单是他对洛歆和云月姐妹往日的态度，也看不出其爱意所在。
更多的是霸道蛮横，不讲道理。
这其中莫非还有更为深层的隐秘？
更，他不知所踪，是否会去与云月姐妹接触？
念头一闪，想法抛却，这不是他当前需要思考的问题。
就算接触，以他对洛歆的所作所为和对云月姐妹的视而不见，纵有万般无奈，也洗不干净。
至于弥补父爱，呵，云月姐妹根本不会给他机会。
冷笑一声，不再深思，既然雷乾离去，雷诺已死，那就只剩最后一件私事。
“雷恩雷无双的嫡系后人可在此地？”
“什么？”
这一问着实有些突然，雷戬一时没能反应，待他回神，才恭敬道，“他俩的嫡系后人雷乾当日便击杀了八成，剩余两成……几日前老奴于祖祠宣告追随少主之事，他们公然持反斥，为了不污少主的眼，老奴已将他们全部处决，现在……族内再无他们二人的血脉分支。”
“你……”沐辰当即无语。
雷恩死了，雷无双死了，雷诺也死了，就连金银老祖的后人都被连根拔起，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围绕自己，当初设想的雷神殿之行，却是没有任何实施的必要，这感觉怎么说呢……有点莫名奇妙，有点空虚落寞，亦有点心意难平。
可心意难平又能怎样？人都没了。
仰望天际，他只能释然，或许这就是定数，是被称之为命线所注定的轨迹。
“罢了，带我去见雷灵。”
公私已了，那便直奔主旨，现在，已无一人可以阻拦他去营救极致雷灵。
“雷灵？少主您……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那个名字，雷戬心都漏了一拍。
他怔怔的看着沐辰，不住的回想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要知道那是只属于他、雷恩、雷无双三人的秘密。
自己从未提及，那天机阁木月寒更是从未过问。
雷恩雷无双两人均要依仗雷灵修炼，就连闭关都要设置重重关卡，更是不会说于任何人听。
可是看看少主询问时的淡定自若，陈述无疑的样子，仿佛早已知晓一切，甚至，比他知晓的都要多！
“是。”
一面是绝对生死的掌控和绝对未知的神秘。
一面是绝无反抗的被动和绝无隐秘的透彻。
此时此刻，他已再无犹豫，因为他想不到在这份相差巨大的局面下，自己还要如何算计才能获得一丝主动。
既如此，那便彻底认命，不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听从木月寒的告诫，追随少主的脚步！
“雷神殿会重新辉煌，且比任何时候都要辉煌，而前提，是你绝对的忠臣。”
之前他对这句话一直抱有浓重的纠结和反感。
现在，他发自内心的想要认同，并深信不疑。
转身，移步，恭声说道，“少主请随老奴来。”
沐辰诧异的看向雷戬，眼底闪过一缕微妙之色。
他笑着颌首，悬身归于渊龙头顶，指示雷戬带路，自己则紧随其后。
巨大的龙影从跪伏的万众族子头顶掠过。
低沉的龙吟夹杂飓风音爆灌入双耳。
雷氏万众下意识的抬起双眸，仰望那遮天蔽月的龙腹。
心情既是复杂，又是震撼。
领域龙兽，浩瀚巨物，那等存在，恐怕连自家族内存活了数千年之久的亚雷龙王都无法望其项背。
然而众人不知的是，在雷氏族众的边缘之处，一名同样二十余岁的青年昂首翘望着那道龙影的头颅。
自从沐辰穿越雷池，临至族门的第一眼，他便陷入呆滞。
这副神情从始至终均未变化。
因为他认出了那道身影。
尽管在他眼中，那道身影的容貌天翻地覆。
尽管在他的感官中，那道身影的气质化作惊鸿。
可那充斥着绝对自信，不存在任何迷茫的星辰冰目，还是让他毫不怀疑的下定判断，确定了他的身份。
圣墓山霸主，九世族比武魁之首，灵主沐辰！
尤其那句“快则半年，慢则一年，沐某必亲自到访”的豪言壮语，正急剧的回荡在他心头，最终形成化不开的悲怆。
他说到做到，以这种摧枯拉朽的气势。
反观当初与他交战的自己，却成了一介门护，成了他的家奴。
这落差，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哈……”
苦笑垂眸，苍白面容，雷诺攥起了拳，又放开了手。
却不知在他垂下头的那一瞬，位于龙首上的沐辰余光侧目，略微恍然之后，露出了一抹细微的笑容。
“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