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医院。
顶楼院长办公室。
曾经整洁光亮的办公室,上到法国大师手工制作的小牛皮沙发,下到具有上世界欧洲风格珍藏摆件,此刻却凌乱的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陆言之一脸胡渣的俯身案前,桌上的咖啡杯已经排到了掉在了地上。
有'榕城第一帅医'之称的陆言之此刻却再也见不到了往日的光鲜亮丽。
记不得已经多久不洗澡不换衣服了,医院里的酒精味道都盖不住他身上的气味。
满满一烟灰缸的烟头。烟雾缭绕中,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嘭!"的一声,手里香烟落下,在纸上留下一个烧痕,陆言之来不及顾及门口的人究竟是谁,赶紧用手拿起烟头,慌乱的动作却轻轻的擦拭着纸上留下的痕迹。
脚步声传来,陆言之终于在擦拭干净纸张之后才从一堆文献书中抬起头。
看到面前的男人,陆言之眉头轻扬。"傅总?"
陆言之沙哑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波澜。
不等傅承君开口说话,陆言之'嘭!'的一声合上面前的笔记本,朝着傅承君伸手。"傅总,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人,请离开吧。"
语气清冷,带着满满的讽刺意味。
没有想要的人?
傅承君没有丝毫的表情,一双黑眸死死的锁定着眼前的陆言之,一字一句沉声质问道,"你说我看不清身边人,这句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陆言之眉角一抽,声音依旧冷淡的说:"是吗。我有说过嘛?无心之言吧,我早忘了。"
"陆言之!"一声厉吼,冷沉一张脸的傅承君忽然暴戾了起来,后槽牙紧咬,"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知道什么!"
"呵~"冷哼一声,陆言之收回眼神不再搭理傅承君。
不顾陆言之厌恶的态度,傅承君自顾自的走上前,一把夺过陆言之手里的书,随手朝着墙上扔去。
'哗啦'一声,纸张在空中来回乱飞,随即便像是无数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儿,缓缓的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额头青筋暴起,陆言之的眼中氤氲着满满的狠意。
眼神瞄到满地的书本时,陆言之瞬间释然了。
他没有什么时间跟这个男人纠缠了。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话题可言。
胸口起伏,陆言之深吸一口气,然后顺手从一旁拿出另一本书。继续认真的翻阅着。
书刚打开,立马又被傅承君夺走。
被拿走一本,陆言之再换一本,结果"哗啦"一声,桌上的书全部被扫落在地。
陆言之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看着傅承君冷哼道:"傅承君,你想调查什么就去警局,有病就去门诊挂号,我这里不欢迎你!"
傅承君彻底被激怒了。一把将手里的书撕成两半,愤恨的朝地上一扔,两手重重的拍在桌上。身子前倾,冷涩的声音质问道:"陆言之,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否则我不介意让这所医院在榕城消失。"
"傅承君,你敢!"
陆言之咬着牙,努力克制的拳头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你可以试试!"傅承君眼中燃烧着危险的火焰,似有燎原之势。
颓然的朝着椅子坐下,陆言之知道这一次傅承君势在必得。
眼底的坚持逐渐消散,自嘲的笑了笑,陆言之指着满地乱成一团的书本,自嘲一般的口气说道:"撕了吧,撕了我也就断了念想了。"
断了念想?
扭头看向散落一地的书本。
《诊疗椅上的谎言》《当尼采哭泣》《叔本华的治疗》《声音停止的那一天》《催眠师手记》《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谋杀记忆》……
所有的书籍基本上都是跟精神方面有关的。
这些……是为了沈倾耳?
一想到被封锁的阁楼,以及那些日日夜夜的嘶吼,哭喊,打砸。傅承君心里的火气便一点点的消散,傅承君怅然的收起身上的刺,喉头滚动。再次开口声音都变得凄凉了几分。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还是你只是为了给我造成膈应,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中?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我对沈倾耳的所有惩罚都是她该承受的!我没有做错什么!
五年前,她背叛我,跟陆彦廷去开放,结果被秦诺依看到。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都可以下死手。
要不是秦诺依闪躲的快,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秦诺依这个人了!
是沈倾耳开车撞向了秦诺依。害的她失去了一双眼睛以……以及生育的能力,证据确凿,就连警察调查的时候都给出了证据。
五年后。是沈倾耳恩将仇报,一次次的伤害秦诺依。
一双眼睛,一颗肾。还有一辈子做母亲的机会这些还不够惨吗?
这么多年来,我所有的判断都是基于眼见为实,可是你却口口声声的说我错了。我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你告诉我,我哪里错了?"
傅承君眼中的猩红有燃烧的疯狂,陆言之跟他认识了二十几年。这是第二次见到这样的他。
第一次是在五年前,在知道沈倾耳背叛他并且开车想要杀死秦诺依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疯了一般的冲进医院。
陆言之忽然茫然了,他不是恨小耳吗?为什么会一次次的因为小耳而方寸大乱?
恻隐之心谁都有,可是陆言之却一点儿不想浪费在傅承君的身上。
因为他不配!
本来他就没有打算说,他要带着这个秘密一辈子。
不管是对是错,他现在想要的只是找到沈倾耳,将她治好,然后带着她远走高飞。
这段时间,他夜以继日的研究这些精神病学,就是希望有一天,傅承君能够看透秦诺依的面孔,终于想起沈倾耳的好。
只有那个时候,他才有机会亲手治好沈倾耳。
傅承君已经彻底疯狂了,现在的他只想知道所有的一切,他到底错在了哪里!
一把抓住陆言之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的面前,眼中的火焰越来越旺,"陆言之,我再问你一遍,你说还是不说,你别忘了沈倾耳现在在我手里!我想捏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难道就不想要救她?"
陆言之背脊瞬间僵硬。